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韩道德呵呵笑道这哥们挺狠的,赵甲第感慨一句没底线的人最可怕。 掏出一包烟,赵甲第问道抽不抽,韩道德摇头道开车不抽烟,赵甲第自顾自点燃一根烟,打开车窗,随口问道听说你进金海以前,一直在推销你的很多份商业书?韩道德眼神有些异样,有种不同寻常的光芒,微笑道是二十一份,当年正红的各个产业,我都备有一份商业计划,没事就在酒店大堂或者溜进高尔夫球场,见着哪尊菩萨就烧哪炷香,可惜一直被当乞丐,没人肯打赏一颗铜板,后来是赵主席开恩,让我进了金海,才混出点人模狗样,这份恩情,韩道德一辈子都不会忘。当年我瘸着腿在赵家宅子外吃雪块的时候,是大少爷您不怕晦气,开了门领着我进去,这才没死在大年三十夜…… 赵甲第打断了韩道德的回忆,哭笑不得道你还没到忆苦思甜的岁数,才30来岁的爷们,有的是大把出人头地的机会,以后只会更顺,你有空给我说说你那些计划书的构思,袁树最近在做vc,以后我也要搞私募,你的点子不管用不用得上,都当做借来丰富一下我的阅历。 韩道德笑道好咧,您放心,那些东西都在我脑子里,给我一个星期时间,保证都给您弄出来,而且不耽误我办正事。赵甲第调侃道韩道德你丫就是游戏bug啊,我感觉就像开了外挂。韩道德嘿嘿笑道在中国嘛,资本掮客金融巨鳄们不都是外挂越多越变态就越圈钱的,纯技术流派出来的高手,大多命不长,要么乖乖给人家打工,要么就是中途退场了,照我看,大少爷您外挂实在少得可怜,远的不说,您弟弟赵砚哥,不就扛了一大堆外挂,他妈,他亲舅舅黄睿羊,还有排着长队的外戚系成员,说不定还有看似立场中立其实早就倒向一边的王厚德,这些都是他打娘胎出来就有的附加东西。 赵甲第想了想,笑道这么说的话,我其实也有两个,我奶奶,加上大妈。 韩道德哈哈大笑,一张沧桑的脸孔布满真诚笑意。 回去的路上赵甲第就迫不及待询问起韩道德许多vc和pe诀窍,海量的书籍专著教会了理科具备坚实基础的赵甲第许多大而泛的理论知识,但韩道德几乎是纯粹靠野路子打拼出来的阅历经验,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韩道德岁数不高,却无疑是一块尚未发光却足斤足两的金子,赵甲第极少见到滔滔不绝的韩道德,脑海中的老态男人,一直是伛偻着身体,说话不多,堪称字斟句酌,做事邪门,但绝对谨小慎微。 按照韩道德的说法,他最拿手的是迅速炮制一份针对vc机构胃口的投资意向书,当年落魄的时候,最大也是唯一的乐趣就是在废纸收购站看报纸,几个馒头一瓶自来水就能对付一天,每当看到有用的信息就撕下来,起初收购站的小老板还收他几毛钱,后来看他手脚勤快,偶尔还能帮上点小忙,也就不在意那象征性的几毛钱,报纸随他撕,长年累月下来,韩道德以一种最笨鸟先飞的方式积累了相当程度的专业素养,然后他就开始去新华书店光看书不买书,带个小本子,采摘记载,一穷二白到了几乎真要去讨饭地步的他还是依靠滴水穿石的水磨功夫,一点点积攒原始资本,这个资本不是几块钱,而是他的头脑,思维的广度和深度。 但京城里一般有钱人的圈子,已经不是20年前的那个时代,15年前,脏乱差的中关村几个人有一个点子就能披荆斩棘去创业,而如今,中关村已经是高楼鳞栉,当年的草莽们一个个衣冠显贵,所谈的都不再是如何成就伟大,而是如何养老,如何度假,这个时代,需要光环,需要简历,需要背景,而韩道德一样都没有,更致命的是他没有一个伯乐,所以只能沦为丧家之犬,还得每天当不要脸面的小丑,连酒店门卫和高尔夫球僮都对他白眼和推搡,这段不光是咬着牙几乎是咬碎牙的辛酸生活,逼着韩道德养成了畸形的性格,上层的成功人士,不屑与这个从未掘到金的门外汉平等谈话,而韩道德在终于拨开云雾后,也从不乐意去跟谁夸夸其谈,唯独今天在赵甲第面前,才会心甘情愿打开话匣子,将一肚子偏门的墨水倒出来。 韩道德说得兴起,唾沫四溅,赵甲第听得开心,干脆到了小区后,让他一起上楼,擦掉玻璃黑板上的公式数据,让韩道德以如何完成一个商业计划书为例给出具体的解释,韩道德站在黑板前,颤颤巍巍拿着那支水笔,酝酿了半分钟,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字,不好看,却很有力,“1.简介”,终于开口说道:“这东西是点睛,就跟赵家宅子门口的两尊玉石狮子。一份计划书的简介必须简明扼要,可以是清晰描述一种商业模式,或者描绘一个市场规模和潜在远景,务必要言之有物,同时不失亮点……” “2.产品服务。就是你想利用什么来让vc掏腰包,公司到底要靠什么去赚钱……” “3.市场。越微观详细越好,这需要大量数据支撑……” “4.团队。这一项往往是很多vc最关注的地方。也是我当年最大的软肋……” 财务计划;股权结构;收入模式;投资额;估值等等。韩道德一口气写了24个注意事项,加上案例剖析,阐述解释了足足一个半钟头,中途没有喝一口水,一气呵成。 赵甲第一直聚精会神,听得很认真,听完后笑道:“韩道德,你不去金融学院当讲师太浪费才华了。” 韩道德轻轻放下水笔,弯着腰傻笑道:“都是瞎扯的玩意,不值钱。也就您愿意听一下。” 赵甲第拿起水笔,站到黑板前,理了理思绪,将一些关键词写在上面,自言自语道:“回头我把你这套理论照搬教给袁树,她现在忙着跟当年的你这样的角色打交道,很需要知己知彼。” 韩道德看了下手表道今天有点晚了,我保证这个星期内把九份不掺水的详细投资意向书交给您,剩下那些瞎忽悠骗钱的,就不敢给您了。赵甲第笑道别,都给我,别急着一个星期,给你一个月时间都给我,你那些骗钱的计划书,刚好给袁树当反面典型。韩道德点头咧开嘴道好嘞。赵甲第喊张许褚去给韩道德倒杯绿豆汤,韩道德赶紧摆手道不了不了,您休息要紧。不等赵甲第说什么,他就闪出书房,离开了房子。赵甲第盯着黑板,若有所思。 在他脑中的一个隐秘框架中,将韩道德提前到只排列在麻雀之后齐树根之前的一个位置上。 韩道德出了楼,并没有走向那辆永远停在楼道正对面车位上的a6,而是去了全天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袋子罐装啤酒,一袋子小吃,然后再走近离a6不远的地下车库,钻进田图婓所在的标致轿车,问道小六没异样状况吧?身材可谓魁梧雄毅的青年摇头道没。在韩道德授意下,田图婓偷偷在小区安装了6个隐蔽摄像头,其中一个就在a6车上,不过这个寻常只在晚上才派上用场,晚上基本上都是韩道德盯着前半夜,后半夜才换田图婓,真正做到了24小时监护,韩道德将一袋子鸡腿火腿之类的食品丢给田图婓,再丢了一瓶啤酒过去,笑道不是韩叔小气,你傻小子长得壮,酒量实在比娘们还不行,不能多喝,喝了容易误事。田图婓啃着鸡腿很开心道晓得的,韩叔。韩道德嘿嘿一笑道韩叔从不骗你,说好了等杭州事情搞定,就请你吃鸡去,吃最好的,人家一晚上不收个七八千咱们都还不乐意了。田图婓涨红了脸,黄凤图老爷子的闭关弟子,还是处男,如假包换,简单得无与伦比啊。 韩道德盯着监视屏幕,喝着酒,缓缓问道:“小六,你说大少爷咋样?” 壮硕青年田直截了当道:“好呗。” 韩道德被气乐了,“你这不废话?!” 田图婓挠挠头道:“特聪明,我觉得师父说得没错,文曲星下凡,而且还没架子,不难相处。出了事情,把后背让给他,不用担心被捅刀子。所以小六愿意替他卖命。” 韩道德乐呵呵道:“小六你其实不傻的。” 田图婓跟着傻乎乎乐呵。 韩道德一瓶一瓶啤酒灌进肚子,喝酒伤面,满脸通红,带着酒气道:“我这个人没良心,不长眼的人瞧不起我韩道德,我不介意,反而那些好人瞧着我可怜,施舍一点,我就受不了。” 田图婓不插嘴,估摸着不太听得懂。 韩道德喃喃道:“他是第一个把我当人看的人,我韩道德没啥大好良心,却不笨,也知道一句老话。” 田图婓抹了抹嘴,却没有等到那句话,有点失望。 韩道德轻轻道:“我16岁辍学到北京混饭吃,浑浑噩噩了8年,做过端盘子的,搞过传销,玩过碰瓷,也卖过假药,就是贴电线杆上的那种,24岁那年,憋疯了,就揣着仅有120块钱去一个路边小发廊吃鸡,说好了打一炮120,结果我不懂行规,让那个女人先吹了一次箫,结账的时候才知道这是额外服务,得另外算钱,30块,最后她只收了我120块钱。我出了小发廊,就想,就是一条狗,被宰了还能让人吃上肉,我他妈真是连狗都不如啊!我就发誓这辈子一定要成为有钱人。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就问自己,给我一百万,我能做什么?结果我发现,我除了用一百万去大吃大喝买车买房加上叫鸡之外,什么都不懂,然后我开始读书,看报纸,拼了命,身边只带了一本新华字典。当我知道一百万能怎么钱生钱后,我就又问自己,给我一千万,我能做什么?等我有了明确答案后,就开始跑酒店跑高尔夫球场,甚至跑高档浴场推销自己。碰了多少壁,吃了多少顿白眼,数不清了,也不想再去回忆,后来被赵太祖敲折了一条腿,我不恨,一半是不敢,一半也不想恨,因为他是第一个说出我那些东西不错的人,哪怕他是随口说的,我一样感激。大少爷是第二个,小六你愿意给他卖命,我不一样,我的命不值钱,我就愿意给他当走狗,当狗腿子,零三年的大年三十夜,我差点死在赵家门口,是他开了铁门,把我背了进去,给了我一顿堂堂正正的年夜饭吃,我啊,这辈子,哪怕以后侥幸逆了老天爷,却是再也吃不到那么暖进心里的东西了,他给我的四根烟,我到现在全都留着,没事我就会偷偷拿出来,然后跟自己说,韩道德,你就算是一条狗,但人若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 国士第197章 姐弟 九溪玫瑰园有两幢毗邻临湖的老别墅,哪怕在富贵扎堆的小区也声名在外,其中一栋是因为最早掀起九溪玫瑰园开挖地下室的先河,使得一大批地下室如雨后春笋般屡禁不止,下有乾坤,可追随者的“乾坤”多半是为了弄露天游泳池,或者办个酒窖娱乐室之类的,但那位鼻祖却仅是为了造个地下图书馆,因为他家里的书籍收藏实在过于浩瀚,业主被美誉摊书拥百城,笔名也是燕颔儒生,古稀老人是西泠印社的资深社员,收集了一辈子的两浙图经志乘和乡邦掌故,尤精于董源水墨和金石篆刻,后来许多业主的地下室都被强制回填,最少也被罚了钱,唯独这户书香人家无人打扰。 邻居的大名鼎鼎则要相对铜臭一些,起初是由于他们的保姆外出买菜都是开一辆专用奥迪a8,后来则是因为户主在转手卖了被称作浙江最大的拍卖典当行,获利巨大,加上老头浸淫收藏界半生,安心养老后很乐意走门串户,玫瑰园业主有点古董雅嗜的都愿意向他讨教真经,极少打眼。 傍晚时分,一名穿着简洁素雅的神韵女子躺在一架老紫竹藤椅上,因为别墅临湖,户外蚊子多,藤椅旁边点了两炷特制蚊香,隐约有檀香味道。她手捧着一只紫砂壶,这里是她的娘家,父母和公婆都去天目山度假,她并没有去桃花源小区的丈夫家居住,反正那边同样无人居住,虽然那边的别墅面积几乎是这里的两倍,却更加增添了她的恐惧,她是一个长这么大只看过寥寥数部惊悚片仍记忆犹新的胆瘦女人,每次单独睡觉都要将楼上楼下大部分灯打开,还得在房间开着静音的电视。 女人身边坐着一个拿收音机听越剧的邻居,老人摇头晃耳,陶醉其中。女人捧着紫砂壶,是一把清初制壶大家陈鸣远的荷花壶,充满天趣,她听着《孔雀东南飞》,听到自挂东南枝,习惯性忍不住一笑,老人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女人转头道范爷爷我要听三打白骨精,老人摇头道从小到大,你都听了几百遍了,还没腻啊,你不烦我都嫌烦了。 女人笑眯眯道不烦不烦,不听也行,那你给讲讲你跟赵家的恩怨。 老人叹息道这个你也听了几百遍了,我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家伙,当真是说不动了。女人撒娇道我要听嘛,范爷爷你最好了。老人伸出手指点了点眼前看着长大的女子,挫败道你呀你呀,自己就是个白骨精,还要听三打白骨精。我跟老赵家那点破故事翻来覆去讲了二十来年,再讲,我就要睡着了,指不定一合眼就不再睁开喽。 女人刚要继续撒娇,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拎着一份知味观点心包装的男人,男子约莫30岁,身材修长,剃了个平头,穿一身得体的休闲装,麻质长裤,一件寻常人穿着会被拖累气场的中式衬衫,脚上踩着一双手工定制的安地华荷轻便皮鞋,依然是让普通男人望而却步的玩意,长得不是乍一看就觉得英俊的类型,给人坏坏的感觉,却又不坏透,点到即止,从头到尾,最大的感觉就是自信,自信到自负,这个家伙,再傻的女人也清楚不可能是朝九晚五一个月拿几千或者万把块死工资的小白领。女人一看到他,会心微笑,接过递来的点心,道还是小刘有孝心,知道心疼姐姐。 男人哈哈一笑,自己搬了条椅子坐在湖边,踢掉鞋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远远的抽烟。 老人显然与这个年轻人极熟悉,开玩笑道刘欣,怎么最近没听到你闯祸,我三天不听到你的段子就浑身不自在。刘欣苦着脸道范老头,咱都给外地佬戴绿帽了,哪敢再出去丢人现眼,这段时间都躲在地下室角落疗伤呢。老人笑道戴个球的绿帽啊,那女人本来就是你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你小子会在乎,正愁没法子一脚踢开,你不就是面子上过不去嘛。刘欣翻了个白眼道范老头,我给别人戴绿帽那是一回事,别人给我戴另当别论的好不好,我可不豁达,淫人妻女乐呵呵,妻女被淫奈若何,tmd,这话真有道理,反正这回是遭现世报了,对面点子硬,敢拿枪顶我脑门上,草,还是把54,还有没有王法了!最后我老爹出马都不管用,老子不认栽都不行。 坐到竹桌旁的女人差点被一只松丝汤包噎到,赶紧喝了口莼菜汤,没好气道喂喂喂,你们有点公德心好不好,一个为老不尊,一个口无遮拦,沆瀣一气。 范姓老人爽朗大笑,拎着收音机起身走向自己别墅,偌大一栋房子,除了那个能做他孙女格外妖娆的漂亮保姆白天来解决伙食卫生问题,到了晚上,就他一个人,无妻无儿,也不觉孤单,起码他从未在谁面前流露出一丁点儿的寂寞。刘欣躺在椅子上,侧望着女人小口小口雅致进食,他的眼中满是简简单单的温暖笑意,若是他那个圈子边缘的货色,或者数不清的被他勾搭上然后始乱终弃的女孩少妇良家,都会诧异杭城首屈一指的无良大少也有这么发自肺腑人畜无害的一面,一般来说,他刘欣自称杭州败类第二,就没谁敢抢第一了。 前两年有个开船厂的台州商人,找刘欣帮忙跑几个需要打点菩萨庙,结果老婆被他搞大肚子不说,最后事情还黄了,一批骨干全被刘欣的同行发小撬墙角,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气之下,那男人动用了道上的关系,结果没等人进杭州城,就给截下了,被泼脏水强加了几个子虚乌有的罪名,藏毒加藏枪,涉嫌黑社会团伙,丢进翁家坪的省六监狱,得牢底坐穿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中国美院简直被他当成了妓院,无聊了就带着狗腿子揣着银两开着一部宾利去勾搭一个,罄竹难书劣迹斑斑说的大概就是这家伙。可你若说他只会败家,也不正确,他跟杭州老一批庄家很有关系,跟宁波帮和温州帮的有钱人也有很铁的小圈子关系,05年以前在山西临汾和江西萍乡都赚足了黑心煤的钱,这十年来在房地产上斩获的金银就更不需多说,光是钱江新城那一块,就让绿城在内的许多本土房地产割肉得牙痒痒,只是随着某位大佬退位后,刘欣才消停了许多,本来一些在地铁项目上的爪子伸出去都缩了回来,消弭了各方面许多怨气。 杭州能够让妖怪刘欣做回正常人的,也就只有章家儿媳妇少妇裴了,一开始刘欣得喊裴洛神嫂子,后来改嘴姐姐了,因为当年圈内很流行一句良家再好好吃不过嫂子。 裴洛神皱眉头道:“刘欣,你少抽点烟。” 刘欣弹掉半截烟,呵呵笑道:“没办法,戒不掉了啊。一个钟头不抽,就浑身不得劲。手痒,身上不放包烟,就要癫狂。” 裴洛神吃完点心,犹豫了一下,笑道:“丢给我一根。” 刘欣错愕,一脸匪夷所思,却还是听话地丢过去一根利群烟,加上一只都彭黑金超薄型打火机,裴洛神点燃香烟,吐了一口不像样的烟气,眼神迷离。刘欣小心翼翼道:“姐,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裴洛神没有说话。 刘欣忐忑道:“你是不是外头有男人了?” 裴洛神轻轻飘过视线,直视刘欣。这架势,姿态,哪像是被戳穿红杏出墙的女人,反而像是一尊女观音一位贞洁烈妇在审视质问别人。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知识分子。 刘欣洒然一笑道:“其实吧,东风虽然是我哥,但你也是我姐,你们的事,我怎么都不该多嘴,但说心里话,不管姐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是希望姐给自己留点余地。” 裴洛神微笑道:“我有数。” 刘欣屁颠屁颠坐到少妇裴对面,压低声音坏笑道:“姐,需要我给你打掩护吗?” 裴洛神伸出一只手做了个扇耳光的手势,笑骂道:“别添乱。再说了,你这样做对得起章东风吗?嗯?” 刘欣嘀咕道:“姐你不也对不起我哥。” 裴洛神拿点心包装盒敲了一下刘欣脑袋,笑道:“知道我对不起章东风,你还助纣为虐?” 刘欣做仰天状感慨:“这是命啊,我刘欣才刚被戴了帽子,现在就轮到哥了。” 裴洛神恼羞成怒,狠狠敲了十来下刘欣那颗平头。这位大纨绔肩膀上的脑袋,许多人不仅想往死里敲,更想直接割下来丢钱塘江,可惜没谁做得到。裴洛神眼波一转,笑道:“刘欣,姐也跟你说件事,你也别生气。” 刘欣毛骨悚然了,赶紧摇头道:“您呐还是发发善心,别跟我说了。我这小脑袋小鼻子小眼睛小心肝的,怕承担不起。” 裴洛神眯起眼睛道:“真不听?” 刘欣坚决道:“打死不听!” 裴洛神很不讲道理地一股脑竹筒倒豆子:“郭青牛还记得吧,在光头上纹东西的过江龙,他呢,刚好是那个人的朋友,准确来说,郭青牛是给他父亲当保镖的。” 刘欣瞪大眼珠子,道:“真的?” 裴洛神仰头故作深沉道:“这是命啊。” 刘欣一脸悲壮,“姐,你别拦我。” 少妇裴笑眯眯道:“嗯,不拦你。” 刘欣猛然起身,快跑几步,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英雄气概一个鱼跃跳进湖里。 半响后,某壮士扯开嗓子喊道:“姐,丢给我一个救生圈啊!tmd,谁跟我说这湖不到一人深啊,老子草他祖宗十八代啊啊啊!” 国士第198章 lv男 在赵甲第只剩两个星期就要完成实习的时候,103的管家婆,寝室长李峰抽空跑来杭州,赵甲第在中金终于有了一些实质性业务安排,做牛做马,和魏pp开始了加班大业,只能委派无业游民马小跳开着小红去车站,满载而归了一车的牲口,晚饭在楼外楼解决,这地儿按照东道主马小跳的说法就是专门骗外地人钞票的,勤俭持家的寝室长立即抗议道那别为了我烧钱了,咱们吃小饭馆去,多余的钱直接让我存进寝室消费基金里,马小跳怒了道哥是杭州公子哥,出门吃饭只要直接报上小马哥的名号,都没人敢收你钱,怕什么。赵砚哥点头嗯嗯啊啊道对的对的,报上名号后就直接被拖进厨房洗盘子了。打打闹闹的,他们先到了楼外楼,赵甲第中途火急火燎赶到,那个点上,打车比登天还难,不得已搬出韩道德,餐桌上李峰跟赵甲第说鸽子太坏了,一见面跟我介绍张许褚说是他妹,害得我真以为张许褚是女孩子,张许褚郁闷半天,听到这茬,又不解气地踩了赵砚哥一脚,可怜武力值不在一个级数上的小纨绔只能试图用眼神干掉八百侄子。 填饱了肚子,自然就是饱暖思淫欲了,李峰这个外地人拍板去轧西湖边上的地板,美其名曰饭后散散心大伙儿一起聊聊理想嘛,其实谁都知道是满大街的黑丝白丝彩丝勾起了寝室长的兽性,于是赵甲第这帮陪衬悲剧了,被拉着逛了两个钟头,走完苏堤走白堤,要不是身为李峰游戏师傅的赵砚哥郑重抗议,李峰还有一直散步到海枯石烂的念头,最近正在背诵唐诗三百首的马小跳被肚子里的货全掏空了,口干舌燥,进了一家星巴克,付钱的时候赵砚哥大手一挥豪气道我来,把女服务员给逗乐了,上了2楼,这几颗大脑袋凑小脑袋一直在评点众位美眉的丝袜美腿,期间被八卦党魁首李峰从马小跳和小师傅嘴中挖掘出许多赵甲第的八卦,例如对一位仙子一般的人妻姐姐霸王硬上弓了,跟清秀眼镜娘同事玩办公室地下恋情,还朝一对天真无辜的姐妹花伸出了万恶的咸猪手,李峰听到最后,一拍赵甲第大腿道好样的,没给103四大金刚中的欢喜金刚这个响当当名号掉价跌份。本来就在黄河里狗刨的赵甲第本来就洗不清,只能沉默是金,眼观鼻鼻观心,不理会这几头孽畜的调侃。只有小八百仗义执言,替八两叔打抱不平,但论打嘴仗,岂是鸽子马小跳加上李峰的敌手。 李峰在世贸丽晶呆了一个星期,除了跟马小跳以及师傅赵砚哥没日没夜玩游戏,就是和张许褚一起开开心心收拾房间,原本对他颇有怨气的小八百随之平常心了许多,开始接纳这个八两叔的寝室领导,送李峰去车站的时候,李峰语重心长对张许褚说八百啊,我走了后,给那三个拣臭袜子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好好干,表现良好的话,以后升你为我们寝室的名誉室友。小八百很认真地点头。赵砚哥和马小跳直翻白眼。赵甲第没在场,跟boss林鹏请假结果没批准,一如既往的公私分明,李峰倒是无所谓,笑言送你姐哦,杭州上海就那么点路程,还要搞八百里相送不成,要不干脆直接陪我一起回上海得了。 这段时间里赵甲第除了累得像条狗加班,为那三千块薪水卖命,农历十五那天和方菲去了趟上天竺的法喜寺烧香,给家里人祈了平安,他在杭州认识的纯熟女也就两位,干姐姐,再就是颇有故事的李倩,与前者关系缓慢升温,好迹象,后者则略显疲态,抛物线,曲线下降。韩道德经历了张鹤立场的错误判定后,又重新去将方菲和李倩的底细刨根了一遍,原则性的东西没有更改,只是丰富了一些细节,例如被韩道德顺藤摸瓜出李倩丈夫在外头有只金丝雀。至于佟冬佟夏那一块,则有点触目惊心了,她们继父这些年表面风光,其实一直在靠银行抵押贷款吃饭,家里车倒是有好几辆,住的也是别墅,可真追究起来,是负资产,为了讨好正在突击做账的银行,焦头烂额的继父近期动了很多歪脑筋,做了很多小手脚,估计谁愿意拉他一把躲过一劫,都乐意把老婆双手奉上,貌似这些年让夫人走床帏救国路线是他的拿手好戏。韩道德的资料上显示一家国行浙江分部的老总似乎对两姐妹很有爱,要认干女儿,干爹干女儿干哥哥干妹妹什么的一直是那个啥的温床,说到底,不就一个“干”字?赵甲第拿到手材料,替双胞胎姐妹捏了一把汗,生长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家庭,她们算得上是夹缝中茁壮成长了。 所以当佟夏打电话来问他有没有兴趣去玩车,驾驶技术极其寒碜的赵甲第还是毫不犹豫答应了,因为韩道德的资料中那位老总有个活宝儿子,开了一家改装车铺子。地点是城东一栋烂尾楼的地下车库,很宽敞,停了许多车,杂七杂八加起来大概有四十来辆,大多都是改装车,三菱日产这类日系车居多,再就是少量的斯巴鲁,加上寥寥无几的奔驰AMG。赵甲第对改装车是外行,哪怕是黄华老杨杨萍萍这帮富二代官二代的超跑发烧友,对改装同样不怎么感兴趣,主要是由于一般来说破百万的车子改装余地不多,尤其是被杨萍萍这些高级纨绔子弟看中的,基本上都是500万+的超跑了,放在国内,就是愿意砸钱,都没几个人能改装。赵甲第的a6扎进地下车库后,显得特别不伦不类,倒是田图婓的标致相对顺眼点,让韩道德停在一个角落,赵甲第给佟冬打了个电话,很快不知道是姐姐还是妹妹的女孩就小跑过来接他,看到小酒窝,赵甲第才知道是佟夏,她微微喘气道:“不好意思呀,拉你来当护花使者了。” 赵甲第温和笑了笑,环视一周,地下车库开辟出一圈路径专门用来跑,一辆喷漆夸张花哨的丰田和一部大红色三菱正在互相追逐,两辆车嘶吼转圈,发动机的轰鸣声和轮胎抓地的摩擦声刺破耳膜,每当车子在拐角处小幅度漂移,都有男男女女兴奋尖叫声,赵甲第大略观察了一下,多是20岁出头的年轻人,有钱加上有闲,男女比例起码一对一,一拖二的不在少数,一张张打了鸡血一般的雄性脸孔。佟夏带着赵甲第来到一辆宝马z4旁边,佟冬拘谨地站在一个青年身边,见到赵甲第明显如释重负,年轻男人背心搭配短裤,一双骚包的LV休闲皮鞋,见到赵甲第,转头不悦道:“冬冬,这家伙是谁?” 佟冬刚要介绍,赵甲第平静道:“我是佟冬佟夏的男朋友,你是谁?” 佟夏憋着笑,佟冬眼睛里全是讶异。 那哥们懵了,嚷道:“什么?!” 赵甲第依然是淡定语调,“你聋子?” lv男从小到大只有颐指气使的份,哪受得了别人在他面前得瑟,他是托老爹的福才跟两姐妹勉强套了近乎,目前一个佟冬尚且没有得手,眼前这狗日的王八蛋竟然说是两姐妹的男朋友,他二话不说,一腿就朝赵甲第裆下狠毒踹过去,佟冬佟夏同时脸色苍白,却来不及阻拦,赵甲第在蝈蝈芳姐那边单挑占不到便宜,对付一个沉迷酒色掏空身子的纨绔子弟,绰绰有余,弯膝小鞭腿一勾,就让lv男腾空重重摔在地上,佟夏哇了一声,一半震撼一半崇拜,佟冬却是苦笑,晕晕乎乎的lv男正想破口大骂,赵甲第走过去一脚踏在他嘴巴上,一扭,力道不小,立即就见血了,lv男依依呀呀的,眼中布满惊恐和痛苦。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发连锁反应,两部改装车都急刹车,一下子涌过来二十来号人马,大多数都坐山观虎斗,兴致勃勃,其中三个可能是lv男的死党,血气方刚的就直接扑上来,其中一个还没近身,就被一个横空出世的魁梧如熊的男子一横臂,身体给凌空砸成弧形,立马倒地不起,比lv男还凄惨,连哼都没能哼出声,直接晕厥过去,剩下两个就跟装了一流刹车系统差不多,见机不妙,武斗不靠谱,就先来文斗,只是不给他们嘴皮功夫的时间,那巨熊一般的猛人大踏步三下,一手扯住一个脑袋,拎小鸡一般往里一轰,两脑袋碰撞在一起,也晕了,轻微脑震荡跑不掉的,出手迅猛,跋扈至极,绝对当得“膂力过人”四个字。旁观者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了一些距离。 佟夏小脸蛋红扑扑的,自言自语道:“这家伙应该就是那晚上偷偷尾行的标致男了吧,可比枪战片里那些保镖厉害多了。” 佟冬不知道是该感激还是头疼,不知所措。 赵甲第缩回脚,然后再伸出去,在lv男衣服上擦了擦,这个动作让许多富二代年轻人一阵头皮发麻。赵甲第轻轻道可以滚了,不管是你还是你老子,敢碰一下佟冬佟夏,我剁你们一只手。 lv男很不讲义气地不顾为他捐躯的三位哥们,摇摇晃晃钻进z4,手忙脚乱启动后,调头冲向车库出口,这才狰狞喊道:“佟冬,老子草过你妈,你跟你妹两小娘皮得我一声爸,哈哈,真爽!” 国士第199章 无声处起惊雷 佟冬佟夏眼睛一红,都咬着嘴唇。 赵甲第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沉声道:“截下来。” 在z4即将爬坡出去的前一秒,一辆A6横冲过去,轰然一声巨响,A6车头硬生生撞z4侧身上,巨大的冲力直接将相对小巧的z4整部车撞到墙壁上去。 这幅充斥暴力美学的画面,放动作片里都是一等一的经典,无疑又是让那些富二代们猛地晕眩,他们圈子即便有了间隙恩怨,可不带这么玩的啊,太残暴了吧? 赵甲第走过去,z4安全系统不错,lv男没怎么受伤,只是人傻了,眼神都没了焦距,赵甲第把他拽出来,在车里找到一只Vertu手机,找到lv男父亲的号码,打过去说道:你儿子出了车祸,过来收尸。然后直接关机。佟冬和佟夏这下子是真慌了,她们今天之所以肯来参加这个聚会,根源还是家庭的难堪困局所迫,原本以为只是客套寒暄一下过个场子,佟夏出于保险起见才试探性给赵甲第打了电话,谁会料到局面演变到现在的死结。打了那张色情丑陋的嘴脸,撞了z4,很酣畅很漂亮,解气是解气,可一旦闹大了,哪怕起初先动手的是lv男,倒霉的还是赵甲第和她们,以及她们那个家庭,佟冬红着眼睛坚强道:“赵甲第,你别再管了,我和西西报答不了的。” 赵甲第转头道:“你们拜错菩萨进错庙了,这家伙的爸就算出死力,也根本救不了你们家。” 佟夏想到lv男最后那句侮辱至极的言语,红着眼睛低头哽咽起来。 佟冬咬着泛白的嘴唇,摇头道:“那些事情,我们不懂。” 赵甲第丢掉手机,看见远处一些在打手机的家伙,笑道:“现在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们总不能让我去做跨省作案的流窜犯吧?真要逃,也捎上你们两个一起才对,这私奔,多有气势,一次带俩。” 佟夏破涕为笑,佟冬无奈笑了笑。赵甲第跟着笑起来,柔声道:“好了,今天这事是我吃饱了撑着搞出来的,你们就当看戏吧。要是我倒霉了,千万记得要去局子里看我一次。”在赵甲第自嘲的时候,眼观八面的田图婓走到几个拿手机拍摄的人跟前,让他们乖乖拿出藏起来的手机,全部删除,有方才的威慑力,没谁有胆量跟这位健壮如牛的猛将兄过不去。赵甲第犹豫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拨了一个本以为起码要再过一两年才会用得着的号码,号码的主人官阶在这座省府城市说大不算太大,说小却没人敢,副厅,省委办公厅的副厅级,他就是广义意义上黄伯伯的秘书,上次送赵甲第大妈王竹韵去梅家坞的中年男人,李檀。号码是黄伯伯留的,说有事就打这个号码,赵甲第对于涉及到拿捏人情的事情很生疏,一直在摸着石头过河,跟李倩玩距离战,借少妇裴的“势”与方菲拉近关系,跟张鹤互拼耐心,甚至与黄莺父亲和封疆大吏黄伯伯的聊天,都被赵甲第反复咀嚼了很多遍,找靠山摆平风波是破天荒第一回,关键还涉及到官场规则,赵甲第小心斟酌,拿着手机离远了佟冬佟夏,轻轻道李秘书,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状况,可能需要你帮个忙。 “甲第,能不能跟李哥说一下大致是怎么个情况?” 李檀的嗓音很平和,巧妙掩饰了诸多复杂情绪。 “我被朋友拉到城东这边一个地下停车库凑热闹,结果跟人发生了点摩擦,他先动的手,我还手可能有点重了,还把他的车子撞了一下。”赵甲第有意识微微停顿了一下,“那人父亲是一家国字号银行省分行的老总,听说品性不是特别好。” 李檀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思考了几秒钟,迅速给出方案,“我先省公安厅一个朋友打声招呼。没事,要没大问题,你在那边呆着,我这就赶过去。不出意外,城东派出所那边应该能压下来,出勤都不需要。要是对面不按规矩来,李哥再跟他们讲讲道理。你发我一个详细地址,城东是吧,我20分钟内赶到。” 赵甲第发给李檀一个具体地址。果真不到20分钟,一辆07款的克莱斯勒就开进烂尾楼的地下车库,并没有挂政府牌照,想必是李檀的私人车,只是25万不到的价位,不至于惹人非议。这段时间里,赵甲第没拦着那帮闲得蛋疼的富二代把三位拔刀相助倒地不起的哥们送去医院,只是lv男却被田图婓按在墙壁上,一开始还哀嚎两声,被田图婓以独到手法抽了两拳后,差点口吐白沫。李檀依旧是儒雅偏偏的气质,淡定从容,走下车,先对赵甲第笑了笑,握了一下手,然后迅速瞥了一眼楚楚动人的姐妹花,以及田图婓和lv男,当然还有那辆贴着墙壁侧身凹陷进去的改装版z4敞篷。李檀并没有询问什么事故细节,只是问道甲第,抽不抽烟?赵甲第点头,他掏出一包很普通的利群烟,打火机是西子国宾馆住宿赠送的,有宾馆图标,李檀刚想点火,接过一根香烟的赵甲第已经拿出自己打火机,给李檀点上,李檀轻笑道谢了,两个人就站在那边缓慢吞云吐雾,李檀闲聊性质地问了一下王竹韵的行程,还有一些赵甲第家教补习的近况,大多围绕黄莺展开,一根烟没抽完,一辆奥迪A8就火急火燎冲进来,一一对夫妇,男人保养不错,少妇珠光宝气,一看就是不缺钱的富贵夫妻,lv男一见到他们,立即还魂了,一口一个爸一口一个妈,凄厉悲凉,闻者落泪。佟夏偷偷呸了一声,佟冬眉头紧皱,手指关节泛青。 夫妇见到性命无恙的心肝儿子,松了口气,再看到儿子目前的惨况,心焦如焚的担忧转为滔天怒气,男人怒吼道放开朱洪志!他本来想撸起袖子亲自上阵,只是看到田图婓的壮硕身躯,打消了逞英雄的念头,法制社会,他不缺行政资源。在来的路上他听到了通风报信,了解到大概的缘由。 李檀走上前,和风细雨道:“朱行长?” 姓朱的男人停下脚步,不耐烦道:“你是?” 李檀对这人居高姿态不以为意,递过去一张名片,“我叫李檀,木子李,紫檀木的檀。以前在一次全省金融分析会议上见过你一次。” 男人漫不经心哦了一声,随手接过那张印制很普通的名片,斜瞥了一眼,然后是悚然一抖,定睛一看,脸色一僵,接着是迅速变脸,一脸要有多真诚就有多发自肺腑的荣幸和欣喜,小心翼翼将名片放进皮夹后,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李檀的右手,道:“李主任,怎么劳动您的大驾了?” 李檀没有跟他客套寒暄,直奔主题道:“我先给朱行长说一下事件经过?” 男人堆出笑脸道:“不用不用,都是误会,是我家洪志不懂事,大水松了龙王庙……” 李檀微笑道:“还是去派出所走一走程序吧。” 朱行长不理睬妻子透露出来的不满,斩钉截铁道:“就不麻烦了,年轻人小摩擦不算什么,不打不相识嘛。” 李檀凝思不语。 朱行长生怕节外生枝,再无起初得理不饶人的气焰,轻声道:“李主任,你看是不是先让我送洪志去趟医院,回头再给您登门谢罪?” 李檀笑道:“登门就不必了。” 一家三口就这么雷声大雨点小地走了,那辆z4都没敢开走。佟冬佟夏姐妹两个今晚上看到了一环接一环的跌宕剧目,脑袋短时间内没能转过弯,两个妮子面面相觑。李檀又陪着赵甲第抽了根烟,当着他的面子看了一下极惹眼的姐妹,呵呵笑了一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赵甲第汗颜轻声道李秘书,别误会,只是普通朋友。李檀抽完烟,临走前说了一句你小子欠我一顿饭,别忘了。赵甲第笑道就怕李秘书日理万机,没时间啊。李檀笑着手指了指赵甲第,一切尽在不言中,驾驶克莱斯勒离开地下车库。等克莱斯勒消失在视野,赵甲第心中松了口气,应付李檀,远比对付lv男或者他父母来得吃力费神。 李檀开车缓慢行驶在德胜路上,打了个电话,吩咐道:“小宁,你加个班,人保厅和银监局两块你都熟,把x行老总朱峰平的履历资料汇总一下,再研究一下x行这两年的发展轨迹,争取三天之内交给我。” 研究两个字,李檀稍微加重了语气。 李檀再打第二个电话,“老曾,你纪委那边今年的指标还差一大截吧,明天出来喝茶,跟你谈个事情,别废话,放心,不是黄书记的意思,小鱼小虾而已。” 挂掉电话,李檀摸了摸下巴,“有点意思了。” 赵甲第可不知道温文尔雅的李秘书已经于无声处起了惊雷,他还琢磨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挺不错。 国士第200章 龙虾 赵甲第看了一眼已经空荡荡的地下车库,转头道:“今天事情应该没什么后遗症,那我先闪了。” 佟冬和佟夏心有灵犀地一起说了声谢谢,却没有挽留。可能是年华幼稚,被一连串事故给弄懵了,可能是太聪明懂世故,在刻意躲避什么。 赵甲第背对她们摆摆手道,“本来就是我给你们惹出来的麻烦。没谁欠谁。” 奥迪a6和标致一前一后离开,因为赵甲第看到姐妹花有一辆白色Polo,就不献殷勤了。他得衡量一下这件事情对李檀造成的印象影响,难保人家不会心有芥蒂,一个堂堂沿海大省权力核心圈角色,前程锦绣的青壮派官员,大半夜被一个电话就得穿梭一个城区跑来,设身处地,若不是大妈王竹韵和黄伯伯两尊大菩萨,李檀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做,只是人情这东西是易消耗品,一旦用过一次,就开始迅速贬值,除非不断培养巩固,但赵甲第自认一个实习生拿什么去跟人家称兄道弟。韩道德开着那辆车头变形的A6,见赵甲第脸色深沉,轻轻道大少爷,在担心李秘书对你有腹诽,把你当富二代?赵甲第摇头道那倒不至于。韩道德自信道您其实换个角度想,今天这事儿是好事,黄老肯给您家庭号码的同时再给李秘书的私人号码,这本身就是给李檀一个潜在消息,指不定这段时间李檀都在寻思着怎么跟您套点交情,这秘书啊,尤其是混出名堂的大秘,笔杆子和脑子一样灵光,最擅长资源利用最大化,您不给李檀这个机会,一直形同陌路,指不定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赵甲第敲了敲脑袋说道有点道理,我有点开窍了。 polo里,佟夏愁眉苦脸道:“东东,出这么大风波,咋办啊?” 佟冬面无表情道:“不晓得。” 佟夏急了:“你是女诸葛啊,怎么可以不知道?” 开车的佟冬生气地瞪了一眼妹妹,语气生硬道:“早就跟你说别搭理朱洪志,一点机会都不要给他!后来我也特意提醒你这事别把赵甲第牵扯进来!好了,现在朱洪志四个人全被打了,一辆z4报废了,赵甲第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他,还有那个姓李的男人,加上朱峰平,双方神仙打架,看似和和气气的,接下来背地里天晓得要互相捅多少刀子,不管朱峰平输了还是赢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他赢了,自然要来我们面前耀武扬威,说不准会有什么难堪羞辱。输了,斗不过大的官宦子弟,就斗小的平民百姓,难保不会拿我们撒气。” 佟夏不知道是该说天真烂漫还是一语中的说了一句:“要是朱峰平输惨了,还敢来找我们麻烦吗?” 佟冬皱了皱眉头,“这……” 佟夏是乐天派,狠狠揉了揉自己脸颊,挤出个笑脸望向窗外,“东东,我想我恋爱了。” 佟冬平淡道:“少花痴,赵甲第不适合你。你最多找个资产在1个亿或者级别在厅局级的男人,再多,你根本驾驭不了,别越级挑战,会死得很惨的。” 佟夏委屈道:“我一个人驾驭不了,不是还有你嘛。赵甲第都说了,他是我们‘两个’的男朋友。” 佟冬脸一红,骂道:“你脑子烧坏了。西西,想男人想疯了吧你,你要飞蛾扑火,别连累我,我已经决定了跟赵甲第严格保持距离,他也许是一个很好的男性朋友,却绝不是一个称职的男朋友,起码我没这个信心。” 佟夏纳闷了,用手指拨弄一个摆在车窗下的胡桃夹子木偶,转头小声道:“东东,你不是一直想找一个能依靠的男人吗?赵甲第是不是一个好男朋友我不确定,但起码他肯定是一个能保护你的人啊。你刚才没看到啊,朱洪志这类公子哥平时趾高气昂的,成天一副斗胜公鸡的烂德行,结果在赵甲第面前,就是战斗力只有5的渣呀。说句难听的,赵甲第既然一个电话就能搬得动那个姓李的主任,能让朱峰平低头,谄媚得像条狗,怎么都是高干吧?那依此类推,是不是两个电话就直接把市委啊省委省政府啊之类的官老爷给请出来了?东东,听他口音,该不会是北京的红二代吧?” 佟冬平静道:“你该咋的咋的,总之我没想法,没那个野心。还战斗力只有5的渣,渣你个大头鬼,朱家父子如果战斗力只有5,我们岂不是1都不到。亏你笑得出来。” 佟夏哼哼道:“我不管我不管,你等着,等我抓住了赵甲第,到时候眼红死你。” 佟冬冷笑道:“冷眼旁观,拭目以待。最后提醒你一句,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佟夏闷闷不乐喊道:“佟冬,你到底是我姐还是我仇人啊?!” 佟冬却似乎没有听到妹妹的嚷嚷,一脸疲惫,满眼仓皇,佟夏侧视姐姐那张极少流露出软弱神情的脸庞,陌生而心酸,一下子毫无征兆地就哭起来,放声痛哭。lv男钻入z4后逃窜的一句话,戳破了姐妹俩这么多年一直不愿意去面对的一袭皇帝新衣。佟冬没有安慰妹妹,只是打开一张cd,全是佟夏自己翻唱的歌曲,《王妃》,《安娜》,《开到荼縻》,加上几首芬兰等北欧国宝级乐队女主唱的哥特乐,再加几首小众动漫主题曲,一共十三首。 a6和标致回世贸丽晶前,赵甲第喊上韩道德和田图婓一起去黄龙大排档吃了个宵夜,最近两个星期赵甲第都在跟韩道德学习基础阶段的vc,韩道德以一个被vc的身份角度阐述案例和原理,虽没有实际的经验,但这个男人掌握了海量的信息,而筛选一直是赵甲第的强项,两人可以说是一拍即合,今天在吃海鲜的时候,韩道德喝了点小酒,不知怎么说起当锦衣卫大内密探的活儿,让赵甲第长了见识,原来这项见不得光的工作就跟金融圈的初级分析师差不多,像他在中金,就有一些桌面分析工作,公共信息分析收集和草拟报告,韩道德如果要调查一个人,一般走两条路,双管齐下,一个是互联网检索+工商注册档案、税务上缴记录+营业厅手机信息,韩道德没有细说他在工商税务系统等领域的人脉资源如何,但弦外之音听得出来,他说市一级的资料调取,轻而易举,那么按照他的保守态度,基本上副省一级地区的就不难了,金海张鹤,中金的hr李倩,夜店资深玩家方菲,加上佟冬佟夏姐妹,大致都是这么被他一点一点抽丝剥茧,手机短信,银行户头和资金流动,旅行地点,等等,纷杂而琐碎。还有一个杀手锏相对“老式”,实地取材。双管齐下后,就需要韩道德按照经验去进行严谨的逻辑推演,一般来说,除了后期的脑力活动,前面都是一些考究耐心的细致体力活,只是对于一个能每天花上足足半天时间盯着监视屏幕不会烦躁的古怪男人来说,是小事小事。 隔壁桌坐着中年大叔搭配年轻妹子的组合,估摸着上床娱乐前的热身,先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妹子们水准不高,连韩道德都不感兴趣,田图婓自然无动于衷,但年轻青春的先天优势弥补了不漂亮的劣势,大叔们一个个揽着弹性腰肢,谈笑风生,俨然生意场上叱咤风云的常胜将军,想来他们手上的小蛮腰,怎么都要比家里黄脸婆的水桶腰要来得吸引人心数倍,赵甲第见怪不怪,轻声问韩道德:“你怎么不包养个大学里头的黄花闺女?” 韩道德满嘴流油,笑了笑道:“叫鸡可以,解决下正常需求。但不玩感情,玩不起。” 赵甲第好奇道:“被伤到过?” 韩道德摇摇脑袋道:“是伤过别人。在北京靠碰瓷这种缺德事情混饭吃的时候,遇上了个从陕西去北京打工的女人,当时头脑发热,替她办了点小事,才付出了一丁点儿,那女人实诚,就瞎了眼看上我了,愿意把身子交给我。我畜生到她给我怀了孩子都不知道,整天和她一起吃着一顿泡面,一顿咸菜馒头,还跟她说放心吧,咱们现在共患难,以后总会有同富贵的一天,然后有一天,她在工厂里晕倒了,流产,我才知道她怀孕的事,我给他炖鸡汤的钱,还是我偷来的,等她出院了,我让她滚,说老子要找富婆去,别耽误老子前程。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她,听说回老家了,这事,过了七年多,就像上辈子的事情了。” 说这些一直未曾提起的陈年往事,韩道德神情如常,只是一条龙虾,剥了半天也没剥开,只是喃喃低语,“这一只龙虾能买几个馒头啊?” 第201章 公门修行 赵甲第回到不小的小窝,已经是临近十点钟,却看到了料想不到的女人,谢青梅,一个名字挺清雅身材却很招摇妩媚的小娘子,根据“前”杭城欢场班头的马小跳所说,中国女性胸部平均规模为A,近年来发展为A+,但内衣店想要购买C罩杯,依然不容易,如此一来,谢青梅的35d,殊为不易,足以令她在小学阶段便傲视群雌了,这待遇,就跟赵甲第的理科成绩差不多。开一辆乳白MiniCooper的女人坐在客厅,陪着赵砚哥一起看奥特曼打怪兽,马小跳在煮茶,手法越来越熟稔老道,可怜李峰在这里一个星期,天天被逼着灌太平猴魁茶水。赵砚哥正在给谢青梅讲解动画片里种种大神通,什么必杀技奥特之光有87万度,什么大反派恐龙王的绝招大火球有一兆温度,可怜平时只看《越狱》《迷失》这些招牌美剧的35d姐姐忙着打哈欠,白天陪着赵砚哥买了一堆儿童动画碟片不说,晚上还得陪着看,着实遭罪。 赵甲第静悄悄进门,刚换上鞋子,赵砚哥得意洋洋一脸献宝地对谢青梅推销说,姐,知道不,别看奥特曼总是淡定地将怪兽过肩摔出去,我哥说了,一头怪兽红王体重5点2万吨,奥特曼要过肩摔,加上双方身高,联系支点啥的,计算下过程耗时,这一丢,就是一百好几亿的焦耳能量哇,一摔下去,就应该毁掉半座城市的,可这里头只是房子摇两下,所以我哥不爱看,说一兆温度啥的,太阳系保证给秒了,唉,他只看葫芦娃。谢青梅忍俊不禁问道你哥还看葫芦兄弟?赵砚哥理所当然道是啊,还有很多国产老动画,我哥都看了无数遍,喜洋洋灰太狼他也看,从05年到现在,已经看了四年了,一集都没落下,他很喜欢灰太狼同志。谢青梅笑道你哥真有童心。嘴上调侃,谢青梅心中却是感慨唏嘘,打量过了赵甲第的书房,跟当初张昕差不多的感想,她的生活圈子不大不小的,多的是经济层面相当的孔雀女,只有偶尔两三只跟孔雀女们搭上的凤凰男,都在阿里巴巴这类it机构打拼,他们的生活,大抵也是这番模样,只是远不如赵甲第的世界纯粹和高深,她再外行,也知道赵甲第桌上黑板上东西的程度,谢青梅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上进、勤奋和思维缜密的标准理科生跟葫芦娃灰太狼联系在一起。 听赵甲第的动静,谢青梅转头笑道:“回来了啊。” 赵甲第点了点头,同情道:“也被马小跳灌茶水了?” 谢青梅苦了苦脸,表示无奈。细瞧起来,她并不是惊艳的美人,典型脸蛋败给魔鬼身材的女人,只是跟魏pp一样,都是耐看类的,男人挑上后,起码能保证一辈子不打眼,现如今当晚夜店瞅着可人的闺女,说不定上床后第二天睁眼一看,就是位极平庸的货色,才一晚上的时间就打回原形了。谢青梅看完一集动画,喝过了马小跳的太平猴魁,就起身闪人,赵砚哥护送下楼,然后她独自开着小车离开小区,马小跳说女孩开甲壳虫和mini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性格。赵甲第反问那要是女人开悍马呢?马小跳嘿嘿道敬而远之敬而远之。 赵甲第躺在沙发上,懒洋洋道我一个死党有一姑姑,个子比我还高,记得第一次见面,是给我们这帮家伙擦屁股,去派出所捞人,她开了一辆悍马,一身没来得及脱下的07式军装,啧啧,把一群黄毛小子给震慑得不轻,我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她从车上迈出一条腿的情景,未见其面先见其腿,真美。马小跳来劲了,问道啥级别的女英雄?赵甲第说起这个,也表现出难得的兴奋,嘿嘿道牛人呐,96年进的国防科技大学,拿了一堆头衔,大概就是“总参全优学员”这类,一路保送立功,拿奖再保送,授衔授勋,风光无限,后来进了石家庄陆军指挥学院,再后来,就成少校了,30岁出头一点的女人,完全靠自己本事挣出来的两杠一星,这在北京城,都算奇葩了。她喜欢扎一根麻花辫,穿军装,有空就去青海西藏自驾游,看我们这帮兔崽子的眼神,特倨傲,都是斜视的,比爷们还爷们。我们遭不住,一个个跟老鼠见了猫,没法子啊,人家是专门给大堆尉官上课的主,给她授衔发奖跟她握过手的将军,比你马小跳ooxx的女人还多。 马小跳酸溜溜道:“这种娘们有人敢收?” 赵甲第换了部动画,赵砚哥今天在影象城买了一些国产动画孝敬他,比起奥特曼打怪兽要顺眼太多,漫不经心道:“还好吧,毕竟脱了军装,不说家世,她也是很漂亮的女人,就算骄傲清高了点,她那个圈子,总不缺与她匹配的青年俊彦。” 马小跳坏笑道:“你没下手?没点念想?当初熄灯在寝室里谈制服,你丫不是说军装才最霸道吗?” 赵甲第见赵砚哥张许褚都不在场,悄悄道:“光有想法有不顶用啊,她要放武侠小说里,就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女侠,我们这些小寨子里摇旗呐喊的喽啰,无名小卒子,上去一百个,她一招都给灰飞烟灭了。” 两人一起唉了一声,喝茶。 赵砚哥没心没肺回到窝里,整个人摔在沙发上,一脸沉思。马小跳笑道鸽子得手了?赵砚哥骂道得手你妹。马小跳关怀道失恋了?赵砚哥骂了一声滚后,叹气道就要回ts了,板一板手指都算得出来还剩几天,真悲剧。马小跳不怀好意道这有啥悲剧的,不就是不能抽烟不能喝酒不能跟着哥一起看黑丝了,最多就是不能蹭你35d姐姐的胸脯了,男儿立在四方嘛。赵砚哥翻了个白眼,举起脚,放在马小跳眼前,被一巴掌排掉,百无聊赖的赵砚哥就在沙发上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哀嚎,嚷着人生寂寞啊。 在赵砚哥和马小跳这对活宝的寂寞中,赵甲第忙碌地度过了一个星期,再有几天,中金实习就要结束。周末去给黄莺补习的时候,魏小涛特别雀跃,说数模给老师看过后,大受好评,简直超出了高中数学一大截,一开始担心有作弊水分,那老师专门请一位在浙江工业大学教数学的老同学来鉴定,经过半个多钟头面对面询问答复,完全认可了魏小涛的作品,因为赵甲第一直注重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方针,当初喜欢拿板子的周瘸子是这么教他的,他也是这么教马尾辫司徒坚强和魏小涛的,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手上没了板子或者鸡毛掸子。魏小涛对赵甲第的崇拜越来越牢不可破,与司徒坚强那几位上海帮纨绔一起成功跻身为徒弟小弟行列,齐树根乐见其成,黄莺对此很无语,不是没有试图解救迷途的羔羊,奈何魏小涛根本不鸟她,两人立马成为阶级敌人,开始冷战,一起在浙大校园打篮球2vs2的时候,硝烟四起,只差没有挽袖子伸胳膊肉搏一场。 傍晚,赵甲第跟李檀在湖滨路上蕉叶餐厅吃饭,时间是李大秘定的,地点则是赵甲第向佟家姐妹咨询的,是佟夏率先打的电话,说是为了感谢他,要送他几本书,不成敬意,然后赵甲第顺水推舟问了有没有推荐的吃饭地方,蕉叶餐厅离桃花书吧不远,刚好吃完饭,就能拿到书,一举两得。蕉叶是一家泰国菜餐厅,孤陋寡闻的赵甲第进了餐厅才知道,骑虎难下,不过环境在平均线以上,想来应该不会让李秘书怎么介怀,李檀踩着点来到湖滨路,只是找停车位用去不少时间,依旧是那辆不起眼的克莱斯勒,入座后,是李檀点的菜,他来过几次,特地帮赵甲第点了份招牌冬阴功汤,两人要了份啤酒,不挑剔的李檀点名要千岛湖啤酒,他解释说以前在一个叫浙西淳安县的地方任职过,县府就是千岛湖镇,说到千岛湖,李檀又提起了个段子,“跟台湾的朋友聊天,偶尔说起千岛湖,难免就要提到当年那起悍匪将一船台湾游客烧船沉湖的重大刑事案件,其中一个朋友就问我,你们大陆政府当年是不是严密封锁消息了,不让老百姓知道。显然在他看来,大陆有超乎想象的高压线,我就心平气和告诉他,没,没刻意隐藏什么,很快上报,很快公布,很快破案,破案的线索是一只油桶。那个朋友将信将疑,还是不太能接受。” 赵甲第笑道:“我有个朋友是建德新安江的,离千岛湖不远吧?” 李檀夹了块菜,喝着千岛湖啤酒,点头道:“不远,推荐你有空去那边玩玩,杭州千岛湖黄山,算是一条黄金旅游线。不是我因为在那里工作过就王婆卖瓜,这个小镇挺适合周末住上两天,要么住湖边的酒店,要么住湖上的农家小屋,晚上搬几条凳子,看看星空,朋友几个喝着茶聊聊天,很能养生养性。我本来打算一直在那边呆个几十年的,就算只能做到镇长县长才情愿,后来由于那几年县里被一个县官老爷搞一言堂,拍脑袋拍出了个工业兴县口号,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这才心灰意冷去了宁波,本以为差不多就是那德行了,一个大龄文青,发表点豆腐块文章,有啥大出息,没谁看好我,不曾想最后被黄老看中,调到了市里,这才有了今天,知遇之恩呐,一辈子都还不了的。若我李檀以黄老门下走狗自居,处处逢迎,只会看人下菜溜须拍马,不需要别人说什么眼红什么,给我下绊子穿小鞋,我自己早就卷铺盖走人了。记得跟黄老第一次见面,他便说了一句话,是《集俗语竹枝词》的名句:公门里面好修行,半夜敲门心不惊;善恶死对头终有报,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些年后来谁对我糖衣炮弹了,谁对我阿谀奉承了,都要好好琢磨琢磨,问自己,李檀,你当座右铭的这句话是不是被狗吃了。” 这趟李大秘显然并不端着架子,脱了外套,连领带都扯掉,喝酒很豪爽,与赵甲第说话聊天都跟朋友谈心一般,不过那范儿,说起官场上的小道道,依然是云淡风轻,极有胸襟。 国士第202章 金刚不败 在餐桌上,最近半年看多不少部实体版官场小说的赵甲第就问李秘,领导签字是不是真有很多学问,比如红墨水笔签字黑墨水签字有不同含义,横着批示和竖着批示、句号是实心还是空心,都有玄机? 李檀哈哈大笑,说没有的事,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真有这样的极品,但起码我没见到过听说过身边有谁这么搞。赵甲第又问那驻京办是不是真有书上写的那么多讲究?李檀笑道其实官场上都差不多,撇开一些无人问津的清水衙门,哪里都有这样那样的规矩门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一个有文人情怀的官员,你就是让他做省长部长甚至在高,也一样两袖清风,但喜欢钻营的,就是在地方上芝麻绿豆的小位置,也能被他挖空心思总结出一套套秘不宣人的处事学问来。一本书大热后,让上头一口气撤了数千家驻京办,也算是一桩奇观奇事了。甲第,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问我做秘书的,有啥 猫腻腥味了? 赵甲第一脸赧颜,敬了李檀一杯啤酒。李檀“不打自招”道做秘书的,就是做管家,但市面上很多作品,说到底,都不太像话,主角不管嘴上的理想如何高大全,其实根子里,都充斥着一股子奴性,其实这是做秘书的大忌,呵,不说这个,身处其中,不好评说,甲第,推荐你看一下《官场现形记》,官场小说,这一本足矣。如果还有兴趣,再看一下二月河的帝王系列,尤其是《康熙》开首《夺宫》一卷,在我看来是最具神韵的,到最后一部,力所不逮,匠气多了点。 赵甲第说一定看。李檀想了想,说道算了,我家就有,明天借你。赵甲第不好意思道算了,我喜欢在书上圈圈画画,到时候还李秘,你非跟我急不可。李檀愣了一下,哭笑不得,道你小子,没事,我这有两套,一套用来开卷有益,一套是珍藏版,送你一套就是了,不过这样一来,你就又欠我一顿饭了,离开杭州前记得请,要是忘了,别怪我跟你把书还我。赵甲第乐了,笑道不敢忘,李秘的饭,谁敢欠是不像在杭州混了,我以后可打算来杭州淘金的,还巴望着李秘能帮忙指点迷津呢。 李檀疑惑哦了一声,停下喝酒,好奇问道:“怎么说?” 赵甲第理了理思绪,平静道:“准备办一家私募,在杭州小打小闹一下,这边氛围和基础都好,民间游移资本雄厚,有很大的潜力值和空白区间。” 李檀放慢吃菜喝酒的速度,道:“只要不踩红线,都好说。” 赵甲第笑了笑,当做寻常的应酬措辞,没怎么在意。 却不知李檀在杭州圈里是出了名的不给承诺,如此一来,很多事情没办成,没谁会怨念记恨,办成了,许多人可能当时没回过神,经过一段时间后,才知道是这位李大秘出了力,更加感激涕零。圈内有个至今流传的段子,一位侥幸入了李檀朋友圈的福建生意人求李檀办事,火急火燎的,因为一日不上项就等于亏损严重,而且万一失了先机,又是一笔无法估计的损失,这商人不适应李檀的不温不火,就偷偷砸下了一栋城西别墅,结果被李檀很不客气地顶回去,最后他死心地离开杭州,不曾想没过多久,批文下莫名其妙来了,让他高兴得重返杭州灵隐寺烧了几大把香火,只道是菩萨显灵祖宗保佑, 过了两三年后,项目赚了大钱,跟杭州一帮管事的项目对口官员吃饭,才知道这是李檀的使力,才促成政府立项,喝完酒,那个福建商人就直奔李檀住所,结果李檀外地出差,他就在门外等了足足二十多个钟头。至今,那人依然对李檀感恩戴德,只恨李秘不是主政一方的官员,否则必定要在当地不遗余力甚至不求回报的大力投资,为李檀的政绩单子上添彩。 吃完饭,没拦着赵甲第买单,并肩走出餐厅的时候李檀笑问道:“吃完饭直接回去了?要不我送你?” 赵甲第没想瞒着什么,说道:“不了,先去不远的一家书吧,拿几本书。” 李檀直接道:“我开车送你过去到门口好了。” 赵甲第不矫情,就坐着克莱斯勒来到小巷弄里的桃花书吧,李檀本来不打算下车,结果瞅了几眼玻璃窗内的书吧装修,来了兴致,打趣道:“有点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意思嘛,不介意我一起进去?” 赵甲第乐得帮点小忙替桃花书吧增加人气和知名度,笑道:“不介意,最好李秘搬一堆书回去,我朋友才高兴。” 李大秘书进了书吧,看到姐妹花老板娘,一脸会意地朝赵甲第悄悄眨了眨眼睛,然后就独自去看书,并不当电灯泡。 佟冬正在给一位美眉顾客介绍店主书柜,只是朝赵甲第客气微笑了一下,佟夏却笑得很灿烂,从柜台捧出一叠早就准备好的书籍,拉着赵甲第上了2楼,不由分说给他泡了一杯茶,书吧很有口碑的黄山贡菊,赵甲第趁这段时间,翻了下四本书,一本本该很大众却很小众的《哲学问题》,罗素的专著,赵甲第对他自然不陌生,因为罗素本就是一位大数学家,所以这本《哲学》很对胃口,近期正想着找几本哲学书籍来啃。一本《乌合之众》,主旨是大众心理研究,作者叫古斯塔夫勒庞,没听过,光是一篇序,勒庞《乌合之众》的得与失,就让赵甲第咀嚼了将近十分钟,很不错。一本相对正统比较另类的《魔鬼词典》,剩下一本就牛叉了,仅仅一个封面就让赵甲第眼前一亮,《论诱惑》,偷偷翻了几页,精彩,不过是学术性上的精彩,作者在法国哲学和社会学以及后现代理论领域都颇有地位,随手翻到书里一句引言,黑格尔的“这种女性气质,群体的永久性讽刺”,赵甲第表示压力比较大,因为完全整不明白,刚想要深入研究一下章节内容,佟夏端着茶杯走过来,赵甲第赶紧合上《论诱惑》,翻开《哲学问题》,佟夏笑眯眯露着可爱小酒窝道:“咋不看《论诱惑》了?翻了才知道被封面骗了吧?” 赵甲第一阵尴尬。小妮子这么毒舌,小心被减印象分。 她坐在赵甲第对面,微笑问道:“觉得咋样?” 赵甲第装傻:“茶还是书?” 她朝赵甲第扬了扬拳头,试图恶狠狠的,效果却是娇小玲珑的,可爱的。 赵甲第坦诚以对道:“说实话,四本书都很好,很喜欢。当然,最高兴的是不需要我付钱。” 佟夏收起拳头,托着腮帮凝视着赵甲第,道:“茶可得付钱。” 赵甲第啊了一声,道:“上次你姐都没收。” 佟夏哼哼道:“东东没收,我就要收,你不付钱就在这打工,一天给你一块钱工钱。” 赵甲第问道:“你就这么剥削员工?” 佟夏还是哼哼道:“只对你这样。” 在赵甲第的人生中,即便是在最巅峰的高中时代,虽说有无数的学姐学妹在走廊上对着走过的他窃窃私语,每当他走上主席台,不管是挨批还是领奖,就是海茫茫的少女怀春眼神,但除了那些被截下并且销毁的情书之外,并没有谁真的对他展开攻势,一些嚷着赵甲第我爱你之类不怎么淑女的豪言壮语,正处于钝感阶段的他并没有特别感受,所以赵甲第一直不擅长也不适应女人的“侵略”,例如少妇裴,接下来就是眼前一旦与姐姐合璧就格外动人的花样美女了,所以赵甲第退了一步,不肯上钩,继续暧昧的话题,而是问道:“书吧的收入怎么样?” 佟夏似乎不计较赵甲第的退缩,继续托着腮帮,道:“一般,除非能卖出美院学生的画,否则大抵收支持平,现在好些了,刚开的时候比较惨淡,我和东东差点坚持不下去,就要挂牌子转让店面了。” 赵甲第环视一周,发现不远处坐沙发的一文艺风格青年在瞥这边,十有八九是慕名而来的摘花者,赵甲第收回视线,道:“现在苦尽甘来了。” 佟夏轻轻嗯了一声。 赵甲第终于受不了她的视线,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美女,看出什么了没?” 她郑重其事道:“没呢。” 赵甲第问道:“那你打算看出什么?” 她依旧全神贯注,很认真道:“帅。” 赵甲第汗颜挫败道:“看出这玩意就那么难?” 佟夏用两个小酒窝做了回答。 赵甲第一边喝茶一边翻书,对哲学类书籍接触极少的他爱不释手,陶醉其中,看看目录吧,《认知的知识和描述的知识》,《论归纳法》等等,明显符合赵甲第的刁钻口味。佟夏妮子那点打击很快就抛在脑后,连她的视线都浑然不觉,一杯茶喝完,佟夏给他又泡了一杯,两杯喝完,赵甲第才想起楼下还有一尊杭城大菩萨,赶紧下楼,看到李檀刚好挑了几本书,正在付钱,李大秘笑道:“你忙你的,就别送了。” 李檀拎着一只桃花书吧特别赠送用作装书的棉质袋子,坐回车里,打了个电话,“小郑,你不是有个在博库书城当经理的叔叔吗,麻烦你一下,明天早上去给我买一本《官场现形记》,再加上一套二月河的《康熙大帝》《雍正皇帝》《乾隆皇帝》。该多少钱就给多少钱,到我这里来报销。” 挂了电话,没过三秒钟,他又打回去,“挑老一点的版本,最好在05年以前出版的,越贵越好,别留下任何最近购买的痕迹。” 挂了电话,李檀开车回家,是西湖区一个老小区,并没有住在政府分配的房子,打开家门,很简单的两室一厅一卫,客厅极其简单,简直就是空荡,一面墙壁,却不是书,而是堆满了碟片,密密麻麻的起码三千张以上,一套老旧却不俗的音响,一张茶几,几条黄梨木椅子,再没有多余的物件,由此可见,他要么是一个极度空虚的男人,要么就是一个内心强大充实到某种境界的家伙,后者的层次,已经不足以用城府两个字来形容。家里没有半点女性的气息,李檀打开音响,听一支古典钢琴曲,小施特劳斯的《蝙蝠序曲》,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公门修行二十年,孑然一身,却几近金刚不败了。 国士第203章 纰漏 第二天赵甲第在省委小楼给黄莺补习完毕,被黄莺父母拉住吃了顿晚饭,餐桌上赵甲第很有趣,黄莺父母百般说着女儿的不是,赵甲第却忙着说黄莺的好,只可惜妮子不领情,看赵甲第的眼神就像一位黄花闺女在严防死守着采花贼。 不知是李檀凑巧还是神机妙算,赵甲第刚要离开小区,就接到李檀电话让他去趟政府楼拿书,距离不远,赵甲第骑着自行车就杀过去,李檀提醒说他在行政3号楼大厅,不用去办公室找他,赵甲第畅通无阻过了门卫,经过一个异常巨大的广场,终于找到3号楼,李檀单独坐在一张沙发上,见到赵甲第就立即起身,赵甲第从大厅门口走了二十几步,李檀起身后便走了相似步数,未必是经过算计的,却是更加难得的本能,是官场滚打多年的独到敏锐。 将书袋子交给赵甲第,歉意道不好意思,这边还有个会议,马上要开始,就不请你喝水了。赵甲第接过书说了声谢李秘,你忙。 李檀笑着说骑自行车小心点,杭州路况不算好,出租车司机开车都比较野。赵甲第抽空玩笑道那李秘想个方案,改善一下。李檀笑道人微言轻,关键是这种难题牵一发动全身,搞不好就得把政府楼十之四五的部门都扯进来,我可没那号召力,你找你黄伯伯说去。好了,先不聊。耽误了会议召开,我总不能当着一帮一起加班的领导说是跟你闲谈。 回到小区,赵甲第翻了翻四本书,只有《官场现形记》写上了一行字:好友李檀赠于零九年八月二十一日。正楷书写,赵甲第是半个书法行家,看得出李檀在字上下过苦功夫,勾画清新遒媚,结构却茂密雄健,一奇一正,相辅相成,妙趣横生。 赵甲第感叹一句真是同道中人了,以后不缺共同语言,只是不知道李檀在书法上下死力气,跟黄伯伯嗜好书画有没有关联。或者说他被黄伯伯破格器重,跟李檀的书法造诣,有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 赵甲第把书桌上的书重新理了理,除去经济类书籍,以前断然不会碰的书占了五分之三,ts来杭州前就有的,陪童养媳姐姐买的一系列,昨天佟夏答谢的四本,加上今天李檀赠送的四本,还有一些张鹤原本放在书房当摆设的,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数目可观,三十本左右,队伍在逐渐壮大,而赵甲第的知识储备也在迅速丰满,就跟女人做了隆胸手术一般,效果显著。赵甲第刚想先去网上搜一下《官场现形记》的评价再看书,收到马尾辫短信,两个字:忙吗?赵甲第回复不忙,然后马尾辫这才怯生生打来电话,向他诉说一些做vc的感想,像是给上级作报告,又像是游学在外的学生在给老师交成绩单,剩下一点点,才是情人间的互诉衷情。 赵甲第其实没怎么认真听袁树说投资上的业务,有裴翠湖把关,马尾辫注定出不了大错,这如同红二代红三代从政,在父辈树荫下的大框架里肯定不出致命纰漏,赵甲第更多是听着马尾辫的温纯嗓音,很舒服,想到这妮子很快就要去复旦上学,他就有更多机会去麻雀那边蹭吃蹭喝,心情很好,就问道你现在在哪?袁树说在北京饭店房间,裴姐住隔壁。 赵甲第压低嗓音道带电脑没,有摄像头没?袁树羞涩道公司配发了一台,自带摄像头的。赵甲第十分畜生调戏道那咱们激情视频下?袁树在电话那头没了声响。赵甲第不急,默默数数,数到九的时候,马尾辫妥协了,轻轻说不许让我那个啥。 赵甲第坏坏道:那个啥到底是啥? 马尾辫声若蚊蝇道:不许脱衣服。 赵甲第捧着电话,站到窗口位置,硬挤出一声正气道:下流,你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小树树,亏得我是团员你是预备党员,思想境界咋还比不上我? 马尾辫惊讶道:啊? 赵甲第道貌岸然道:啊什么啊,别装傻,说你呢。 马尾辫如释重负,声如细丝,带着些许妩媚撒娇意味笑道:我错了~ 赵甲第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不是脱衣服,是脱裤子。 马尾辫啪一下关掉了手机。 后来两人还是开始了视频,赵甲第这次没戏弄脸皮薄的马尾辫,只是将一个整理好的文档资料发给她,都是这两个多星期从韩道德肚子里掏出来的东西,浓缩了那男人十多年摸爬的精髓,500多k,大概是十八万字,其中包含两个按照标准流程走的投资意向书,一个正面典型一个反面典型,红字部分都是赵甲第的评点,生怕马尾辫抓不到重点。 视频中,马尾辫坐在办公桌前,穿着一身裴翠湖强硬塞给她的职业装,裁剪精致,是职场ol的黄金装备,马尾辫气质多变,此刻便是出类拔萃的精英女性,难以想象,两年前,她还只是个稚嫩的高二学生。 赵甲第趁她浏览资料的时候,欣赏她的风情,顺便给她讲解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在韩到底的倾囊相授下,赵甲第底子好,事半功倍,进步神速,如此一来,在马尾辫心中,如同全知全能的无敌角色。马尾辫现在在京瀚投资中是一个类似身兼分部投资总监和投资经理的角色,既要自主决策,还需要去调查,准备投资文件、协调审计事务所和律师事务所以及创业团队,同时要求跟进投资项目的进度,很忙,要求她发挥出最大潜力的综合素质,裴翠湖只陪同了一小段,大多都是袁树在独自担纲,许多出自名牌学府的人才即使顺风顺水,也要在从事这一行约莫十来年后才能胜任,从投资助理做起,赵甲第目前在中金大致就是这个位置,还是挂实习头衔的,然后是研究员,再上去才是投资经理,自然是副的,打拼几年,上级观察完毕,这才算媳妇熬成婆。 如今,袁树手下有两个正牌研究员,三个投资助理,助理们都来之一流大学,年纪当然还要比她大上半轮。 袁树看资料很用心,赵甲第见她进入状态,不想打扰,叼了根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钟头后,马尾辫回神,看到赵甲第有点恍惚出神,她极少有机会肆无忌惮地打量这个名义上包养自己的家伙,这次偷偷得逞了,赵甲第发着呆,马尾辫看着看着也发呆了,赵甲第突然开口道你在北京还要呆几天。 袁树吓了一跳,回答道还有三四天就回上海。赵甲第随口问道学校什么时候报道?袁树笑道28号,31号晚上有个英语水平测试,2号正式入学,前两天加了一个复旦新生qq群,几个高中校友都在里面。赵甲第笑道小树树长大啦。马尾辫温婉笑了笑,笑不露齿,很纯很青春。赵甲第视线下移,盯着她被职业装包裹严实的胸部,嘿嘿一笑道不知道这对小树树有没有一起茁壮成长。袁树恨恨道流氓,伸出手用手指挡住摄像头。赵甲第顺势关了视频,打字说早点休息,我看书去。 北京饭店里,袁树对着赵甲第下线的qq,点开签名记录,一条一条看过去。 中金实习接近尾声,赵甲第跟魏pp近期加班累得死去活来,感觉林鹏明知这两位不像是会在中金扎根的主,就下了狠手往死里压榨,还专门旧事重提了一下,让赵甲第和魏pp这对搭档在加班之余把上次货币模型扩展一下,争取离开前交给他。赵甲第在24号将完整模型交给魏pp,让她转交给冷血林鹏,不曾想魏pp出了经理办公室,跟赵甲第说晚上林总请吃饭,一家河坊街那边的饭馆。赵甲第经过四十多天的实习,对中金分部有个笼统认知,感觉林鹏开始的雷霆手段和随后的温和手腕自相矛盾,就像一下子从激情四射的改革派转变成温吞保守党,就想借机会八卦一下。 谁知道晚上到了河坊街饭馆,林鹏嘴巴很严实,只谈风月,不说事业,兴许是两位后辈马上就要离开cicc,私生活里比较随性的杀手林拿赵甲第和魏pp开了许多小玩笑,亏得魏pp不是小家子气的女孩,否则早落荒而逃了。 赵甲第皮厚,无所谓,嘻嘻哈哈,跟林鹏打屁,反正就不是这哥们手底下的虾兵蟹将了,稍微放松下无伤大雅,总板着脸公事公办,一板一眼地你来我往,以后恐怕连想联络下感情抱个大腿都没借口,饭局上林鹏点了酒,酒品不赖的魏pp情理之中地醉醺醺了,水灵眼镜娘今天穿了休闲黑丝,美腿不特别长,却很白皙粉嫩,纤细纤细的,格外有美感,回去的时候林鹏丢给赵甲第一个只有男人之间才懂的眼神,趁人之美的林鹏独自开车走了,赵甲第今天来没敢喊韩道德,怕被火眼金睛的林鹏瞧出不良端倪,脑补出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半扶半拖着体重极轻的魏pp,打车太tmd难了,等了二十多分钟,稍微清醒一点魏pp说要不我们逛一下清河坊吧?赵甲第没意见,就陪着她轧马路,右手边一排走过去,然后回头走一遍另外一排,期间魏pp很孩子心性地买了份龙须糖,路上就啃起来,小嘴巴特勤快,两个人没怎么故意找话题聊天,来回逛了一遍,终于等到出租车,两人坐后排,魏pp昏昏沉沉,脑袋靠在车窗上,车速不慢,红绿灯或者超车停车什么的,脑袋就一撞一撞在车窗上,看得赵甲第有点心疼,就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那套狗屁东西,坐近了魏pp,让她脑袋枕在肩膀上,赵甲第没存什么坏心眼花花肠子,只是很珍惜这份无关暧昧的缘分罢了。 第二天中金实习正式结束,赵甲第没来得及离开欧美中心,就被张鹤拉着去参观了一趟楼上的金海办事处,规模不输中金分部,柜台小姐比较高挑妩媚,二十五六岁,带点清冷,老娘卖艺不卖身的架势,是高级花瓶的特权。 兴许是张鹤这类大叔的菜,消灭了清纯美眉,再杀光轻熟女,这让广大努力买房买车的单身青年情何以堪,张鹤并没有刻意透露赵甲第的身份,一个驰骋商圈多年并且成绩斐然的大叔,这点情商肯定有的,在民营企业,不管是条巨鲸还是只虾米,一般都会有一个群体,叫太子党,或者东宫党,可惜金海没有,起码暂时不存在。赵甲第实习后,就开始用另一种眼光打量金海这个原本离他很近却横亘着鸿沟的庞然大物,在他忙着听张鹤介绍运营状况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他走入办事处总经理办公室的时候,张鹤是有意无意落了他半个身形,这个细节看在外围高管眼中,都是惊悚震慑万分。 不出意外,将会有很多人揣测这位陌生青年的重量级身份。 张鹤在金海杭州办事处的办公室,被称作雷池,戏言走近一步就沉重一分,赵甲第因为是圈外人,没什么感触,喝了杯茶,张鹤笑着问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赵甲第毫不犹豫道不了,跟省委办公厅一个朋友有饭局,张鹤追问那明天一起去西湖边喝个茶?赵甲第皮笑肉不笑道不用,反正这两年要常跑杭州,有的是机会。张鹤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将赵甲第送出办事处,再一起乘坐电梯,送到欧美中心门口。 张鹤站在原地,紧蹙眉头,自言自语道:“哪里出了问题?” 国士第204章 少妇的道行 赵甲第出了大楼,直奔星巴克,马小跳现在大爷得无法无天,扬言不带咖啡回去就反锁,不给开门,赵甲第腹诽丫这死怨妇。在咖啡店排队的时候,被拍了一下肩膀,回头,竟然是将他冷处理的少妇李倩,两人挨得很近,少妇具备伟岸风景的胸部再贴近几公分,就要触礁赵甲第的后背,赵甲第心中琢磨,脸上喜出望外,说道李姐,这么巧。李倩含蓄媚眼了一下,嫣然道不算巧,是我跟着你来的。赵甲第讶然道李姐找我有事?李倩少妇风情无限地瞪了一眼道没事就不能找你?赵甲第赶紧转移话题马屁道李姐你要喝啥?最大杯摩卡?李倩点头道对,摩卡,你怎么知道的?赵甲第呵呵道上次在这里你就是喝摩卡。 赵甲第本来不喝,李倩出现后,除了给马小跳和鸽子各打包一杯,自己点了份冰拿铁,两人挑了个角落靠窗位置,赵甲第手头上有个专门的文件夹,储存个人资料,其中就有李倩和她丈夫鲁大榜,对于这位开凯迪拉克suv的少妇,赵甲第正打算找机会好好谈一下,当做一支潜在绩优股培养,或者说互相培养,没想到她自个儿就露面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李倩果然单刀直入,一只手摇晃插入咖啡杯的吸管,问道:“你跟金海的张鹤不是一般的熟吧,赵甲第,你实话实说,别跟姐打马虎眼放烟雾弹。” 赵甲第憨憨道:“真不算熟,顶多一起喝过茶,在和茶馆,再就是上次被你看到的喝咖啡。” 李倩继续搅拌着咖啡,因为紧靠着桌子,那胸部就跟搁在桌上差不多,壮观汹涌,她瞥了一眼赵甲第,带着深意笑问道:“真的?” 赵甲第点头道:“真的。” 李倩笑意瞬间公事化,端着咖啡杯准备起身,生硬道:“还有点事,先走了。” 赵甲第没急着阻拦,只等李倩并不急促地起身后,在转身前一秒,才平静道:“我跟张鹤的确不熟悉,没骗李姐,不过他可能觉得他跟我比较熟,刚才领着我去了趟办事处。” 李倩重新坐下,点了一下赵甲第额头,道:“算你老实。” 赵甲第心中纳闷,不知道哪里被这位搞人力资源的女人抓到了马脚,他估计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只是当初在咖啡店一个小动作,泄露了天机,那时候偶然旁观的少妇见到他跟张鹤坐一桌,只是小小惊讶,但并没提起太多兴趣,只是当张鹤率先离开咖啡店,而赵甲第却自然而然地坐在原地,并无起身意图和动静后,李倩才吓了一跳,商界,官场,甚至是文人圈娱乐圈,哪个地方哪一座江湖不讲究按资排辈,按级别说话做事,李倩的家庭本就不简单,所见所闻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女生们能媲美的,一下子就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加上面试时林鹏看似出乎常理的刁难行径,就更加好奇,女人一旦被好奇心撩拨了,兴许连跟男人在床上做运动的时候都会想到这一茬。 李倩叹气道:“难怪你对姐不冷不热,原来是看不上姐的小庙,赵甲第,你跟姐交交底,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在中金长久经营下去,纯粹过个场子?” 赵甲第认真道:“如果我说以后想自己搞基金,李姐会觉得我痴人说梦吗?” 李倩明显错愕了一下,问道:“私募?” 赵甲第笑而不语,气势上,不再是那个腼腆的公司后辈了。既然某种程度都到了摊牌的地步,再藏着掖着不给出点有价值的噱头,hr少妇说不准就真失去耐心了。李倩笑容古怪,询问道:“是走价值投资路线,辛辛苦苦勤勤恳恳研究基本面呢,还是走内幕渠道,剑走偏锋?” 赵甲第反问道:“李姐觉得哪个赚钱?” 李倩笑道:“都赚钱,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赵甲第靠在椅子上,轻声道:“就是这么个不成熟的想法,具体落实还早,起码再等两年时间上下。李姐,有路子吗?” 李倩见赵甲第不像开玩笑,问道:“你准备在杭州挖第一桶金?” 赵甲第嗯了一声。 李倩感慨一句,“年轻真好呀。” 赵甲第苦着脸道:“李姐这是在嘲讽我年少无知吗?” 李倩眨了下眸子,道:“你这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是一位不再年轻的女性对一个正年轻着的男孩最大的褒奖。” 赵甲第傻乐呵。 李倩两根手指捏着吸管,不是左右打圈搅拌冰咖啡,而是上下,上上下下,轻柔的,节奏的。 一开始赵甲第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抬头对视上少妇欲语还休的眼神,让正年轻着的某人心头一震,不敢再看。 万恶的少妇,不直白的狐狸精,懂得拿捏的骚货。 让赵甲第一头冷汗的同时,大开眼界。 接下来的谈话就轻松随意了许多,李倩问了一些赵甲第的基本信息,赵甲第拣选着回答,说起就读大学,略微遮掩了一下,说是高考英语考试睡过了头,按照零分计算,让李倩大为叹惜。赵甲第投之以桃,少妇就报之以李,主动说到了大概的家庭背景,说法富有技巧,不给人炫富的感觉,她迂回曲折地提起了丈夫鲁大榜从事的圈子,并未挑明直说,但她相信以赵甲第的脑袋瓜,可以闻弦歌知雅意,只是少妇做梦都想不到眼前人畜无害只是智商高的年轻人,只差不了解她跟丈夫做爱的时候是用何种体位了。韩道德在吃了张鹤的暗亏后,恨不得掘地三尺,比狗仔还要狗仔,一点点蛛丝马迹都逃不出他的法眼,连李倩喜欢去哪家瑜伽馆练的是烛光冥想都一清二楚。 出了咖啡馆,李倩开那部豪华suv拖着赵甲第去钱王美庐吃晚饭,是一家特色餐厅,对赵甲第来说这类馆子,最多就是吃个风景,不奢望合胃口,李倩是个心思玲珑的女人,一开始就坦诚说这地方菜贵,味道一般,但就是风景好,1楼能看到西湖,2楼有不少红酒,对面就是中国美院。到了钱王美庐,赵甲第说不用上二楼包厢了,在一楼看看西湖就行,李倩没坚持,坐下后都是她点的菜,再要了一瓶红酒,赵甲第估算着一顿都能让女白领买只基本款lv包了,酒足饭饱了,两个人就开始抽烟,李倩说了很多关于中金的笑话,其中就有她半个上司林鹏的,赵甲第这才知道工作和生活判若两人的林鹏绰号杀手林,是京津金融圈小有名气的激进分子,骁勇,好斗,桀骜。赵甲第不知怎么就想到了林鹏和颠沛男共同的朋友,疯疯癫癫的东莞妹李枝锦,这婆娘真开不起玩笑,只不过问了句孩子会不会打酱油,结果整个暑假都没搭理他,太反常了,这女人可是曾经在群里跟他对骂了好几年还不知疲倦的神经病,这丫要丢进杭州第七人民医院,绝对是楼主一类的彪悍存在啊,没理由那么不堪一击吧? 出了钱王美庐,李倩说要送赵甲第回去,赵甲第说算了,不劳烦李姐大驾,李倩也没坚持,很牛叉烘烘地开着08款的凯德雷走了,边上一个开现代维拉克斯suv的大叔,明显眼睛都直了,也对,车的架子差不多大小,价格却差了三倍。 赵甲第单独走到西湖边上散步,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最后坐在石凳上,遥望着黄昏中的湖景,流淌着一股南方城市独具韵味的旖旎,身边眼前游人来来往往,没谁专门留意这个沉默的年轻人,赵甲第旋转手指间的破诺基亚手机,即将离开杭州的他开始整理思绪,梳笼各方面的脉络,上个周末跟黄莺齐树根魏小涛三个家伙吃过饭打过球,却没有带上项如意,其实赵甲第很喜欢或者说欣赏准凤凰男项如意,因为他身上有一些赵甲第欠缺的东西,但他跟张昕都看出了项如意与优点一样明显的缺陷,韩道德曾试探性问他为什么不把项拉进来,赵甲第说再等等,等磨掉一些棱角再说,否则以项现在的心性,可能朋友都做不成。路遥知马力,赵甲第有足够耐心等项如意真正走出大学,在社会磕碰后,学会了适度的圆滑,再去拉一把。 才气,从古至今都是一把双刃剑,光有李太白让高力士脱靴的豪气是没意义的,迟早要头破血流。 赵甲第暑假里看完了二十四史中的唐史和明史,最佩服的却是郭子仪,而且并非是那个大将军郭子仪,而是身为政客的郭子仪,最欣赏的不是身居飞黄腾达后一人之下的首辅张居正,而是蛰伏期的张居正。读史可以明智,至理名言啊,古人诚不欺我,赵甲第庆幸自己的亡羊补牢。光看书,未必让谁出人头地,可不看书,就想在日趋成熟的各个体系里出人头地,除非天生的鬼才,太难了,赵甲第自认没这个通天本事。他很反感那些拿读书不好当叛逆筹码的愣头青,就如他对司徒坚强所说,连几本书都对付不了,就想着以后在社会上大杀四方了,是不是天真了点? 绩优股齐树根。 “垃圾股”黄莺。 大成熟股李檀。 方菲+冯志军。暂时不好判断。 李倩+鲁大榜。同上。 潜力股项如意。 魏pp。 大致就是赵甲第在杭州给出的交割单。 在赵甲第自省的时候,佟夏发来一条短信:干嘛呢? 这小酒窝妮子现在基本上每天都要发几条慰问短信。 赵甲第慢慢回复:在西湖边沉思。 她问:来钱柜唱歌呗? 别,我那破嗓子,不好意思。 来嘛,有免费自助餐哦。 ktv附送美眉不? 有啊。 如果是你就算了。 小酒窝回复了一串%¥#%*……*! 好了,如果需要我买单,我就过去,不需要就免了。 东东买过单了。可是我们可以多唱几个钟头,让你续费。 赵甲第:…… 来嘛,英雄。 赵甲第看到这四个字,心中一软,却不是打字短信回复,拨了号码,柔声道我这就过来。 国士第205章 两只猫咪 钱柜小包厢,就佟冬佟夏两人,加上赵甲第才三个。佟冬唱歌一般,只比一般女生强上一点,佟夏就是专业水准的了,当她唱起梁静茹《问》的时候,点了酒却不打算喝的赵甲第开始灌起来,等赵甲第解决掉半瓶,佟冬也没了矜持,陪着喝起来,佟夏唱歌的时候身上有种比平常更耀眼的东西,兴许是女孩的专注,大概是女孩的单纯,可能是女孩的执着,她唱得很投入,像一只荆棘鸟,不肯停歇。那一晚,赵甲第喝掉了一瓶半酒,佟冬喝了大半瓶,佟夏喝了小半瓶,11点,时间到点,赵甲第续了通宵,又点了一瓶葡萄酒,普通牌子普通价位,加了份大果盘,期间跟嗓子唱哑了的佟夏去自助餐厅搬小吃回ktv,赵甲第去洗手间吐了一趟,是佟夏帮着他拍后背,透过镜子,是一张温柔的青春脸庞。到了凌晨一点,佟夏倦了,说休息一下,躺在沙发上,佟冬接过话筒,安安静静唱了一首《开到荼縻》,佟夏脑袋枕在姐姐的腿上,睡相天真,佟冬唱完,问赵甲第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赵甲第摇摇头说算了,真不会。佟冬放下话筒,帮妹妹理了理头发,轻声道知道吗,西西喜欢你。赵甲第笑道如果是为了报答,真不用,我后天就要离开杭州,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都难说。再者,我有喜欢的人,相信你看得出来。佟冬低头道我跟西西说过,可她不管。这孩子从小就很固执,认定了的事情,就算前面有一堵墙,也不会绕过去,就那么冲上去,疼了,可能会哭,却还是不愿意调头。赵甲第凝视着佟冬,认真道东东,你觉得我除了能给西西一点安全感,还能给她什么吗?佟冬抬起头,笑得很平静,没什么哀伤凄凉,缓缓道可能对西西来说,就很多了。 佟夏凌晨两点醒来,又唱了一个多钟头,嗓子哑了,就挑一些小众的英文歌,也有味道,三个人又干掉一瓶酒,出了钱柜,在西湖边上,佟夏拉着赵甲第趴在铁索上往西湖吐,没公德心啊没公德心,佟冬还好,不过走路也轻飘飘晃悠悠的,赵甲第当仁不让要送她们回去,走向韩道德a6的时候,佟夏挽起了赵甲第手臂,还死皮赖脸让姐姐佟冬也照做,佟冬拗不过她,于是赵甲第就有艳福了,一对姐妹花,一左一右,走马路上,幸好大半夜的没几个行人,否则赵甲第就要天怨人怒遭雷劈和滔滔不绝的腹诽了。把姐妹送到白马公寓,这次赵甲第没上楼,佟夏娇滴滴说明天在德纳和爵色有两场驻唱,能去捧场吗?赵甲第平淡说不一定有时间,挥挥手,转身走向A6。 上了车,韩道德奸笑道大少爷,送上门的,您不下个嘴? 赵甲第没好气道你别瞎起哄。 韩道德嘿嘿道说真的,俩白菜分开了单独看,不算扎眼,可刚才两妮子在西湖边上珠联璧合,挽着您的手走过来,我差点晃了眼。 赵甲第笑骂道开你的车,再啰嗦就给我滚蛋。 韩道德自娱自乐,摇头晃脑,稳当开着车。 赵甲第突然问道韩道德,真打算给我当一辈子司机跑腿的?不憋屈? 韩道德咧了咧嘴,真诚道给别人开车,能看到这等稀罕光景?铁定不能呐,只要您不觉得老韩这嘴脸不厌烦,咱就是开一辈子的车,这心里头,舒坦,就跟咱河南老张弓白烧,一口下去,啧,那叫一个爽歪歪。所以别说是a6,您就是给我一辆qq,我也能给您开得稳妥稳妥的。 赵甲第笑了,道:明天你跟小六都放个假,一切花销来我这报销,花少了我跟你急。 韩道德哈哈笑道:中! 第二天,上午拉着马小跳赵砚哥张许褚三个去从天目山路上一个登山口爬山,顺便喊上了魏pp,鸽子悄悄滴召唤来谢青梅,中午马小跳主动要求请客,却被魏pp偷偷买单,下午马小跳再把胡琼小妞妞这对恩爱夫妻喊来,一伙人在青藤茶馆喝茶玩桌游,马小跳又显摆了一番茶道,把胡琼小妞妞给结结实实镇住了,他们只听说马小跳近期“改正归邪”了,每天跟着赵甲第从良,不熬夜不泡吧不花天酒地不糟蹋花草,甚至还会间歇性跟着晨跑,对张昕那一桩故事并不知情,更不知道马小跳近期沉迷于煮茶,改行做起了茶客兼诗人,十足的大龄死文青派头,他们从三国杀,到狼人再到杀人,三四个钟头很快过去,赵甲第抽空给李檀打了个电话,欠李大秘书的那顿饭肯定是要还的,所以赵甲第晚饭就不跟着大部队了,跟李檀约好了在钱王美庐,现学现用嘛,博采众长是美德,李檀自然对这家曾以杭城最贵消费自居的餐厅不陌生,只是不太对胃口,吃到一半,李大秘问赵甲第有没有兴趣吃我的拿手家常菜,赵甲第愣住,说那撤了?李檀身上有股小官员不具备的果决,毫不拖泥带水道走,露两手给你小子瞧瞧。 赵甲第坐上李檀的私家车,来到一个老小区,小区街道,名称,楼楼房栋数,门牌号,过目不忘,进了房子,一面墙的碟片,视觉冲击力不小,李檀从冰箱拿出菜,围上围裙,俨然是居家妇男,跟平常给人的印象截然不同,赵甲第就打杂了,打个下手,李檀烧菜前见赵甲第动作熟练,随口问道你也会?赵甲第不客气道未必比李秘差,李檀大笑道行啊,小子敢班门弄斧,来,一人两个菜,比比看,谁输谁洗盘子。结果李檀烧了一个很耗时和考究功力的剁椒鱼头,加上一个蒜泥青菜,赵甲第则信手拈来了红烧鸡腿和酱爆茄子,李檀尝了尝,板着脸说没得比,比我差远了。赵甲第不服道李秘你也忒不厚道了,不带你这么逃避现实的。李檀松了表情,笑道行行行,就当平手了,等下我洗盘子你洗碗筷。 两个爷们吃完饭,自然而然地抽起了烟,因为是在家里,李檀没什么顾忌,去书房拎出一条未拆封的黄鹤楼,撕开,抽出一包,丢给赵甲第,赵甲第抽着烟小声问道嫂子呢?李檀吐了口烟,柔声道前几年去世了,走得匆匆忙忙的,我什么都来不及做,这房子就是当年和她一起攒钱买下的,小是小了点,但单位分配的,反而住着不踏实,就一直空着,女儿怨我,前两年初中高,就去英国读书了,回来的次数一只手都点得过来。不知道牛年马月才解得开心结了,顺其自然吧。赵甲第插不上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他这个第一次踏足这间房子的外人。 李檀靠着造型古朴的黄梨木椅子,吞云吐雾,摘下了不怎么协调的围裙,李大秘还是那个李大秘,赵甲第从他身上琢磨出了点杨青帝的轮廓,心性,定力,阅历,一样不缺,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一个跋扈张扬,气焰外露,眼前的中年男子却因为敏感的身份关系,内敛温和。李檀转头望着那一墙数千张碟片,轻声道:“大半都是她帮我收集的,跟着我从衢州搬到淳安,再从淳安搬到宁波,然后从宁波搬到杭州,每次都是她在一手操办,小心翼翼装箱子里,一开始是几箱子,后来是几十个箱子,一张张放进去,一张张拿出来。我这个人最怕麻烦,那些年,洗衣做饭,交水电费,教育孩子,出席家长会,就差没让她搬煤气罐了。” 赵甲第始终沉默,很多不算故事的故事,以最平淡的语气说出口,远比一些看似撕心裂肺的深沉言语来得有力。 李檀抽完一根烟,却不再继续抽下去,等到烟雾无声散去,李檀恢复了常态,自嘲道:“嘿,年纪大了,就容易无谓的感伤,你小子见谅个。” 赵甲第摇了摇头。 李檀主动转换了个话题,笑问道:“听说齐树根跟你很谈得来?” 赵甲第掐灭烟头,说道:“谈得来,都是理科生,比较有共同话题。” 李檀道破天机,“小齐他家跟黄老其实不算对路,但这孩子还是串门得很勤快,这就是他的聪明了。” 赵甲第默默记下了,并没有发表言论。 吃好喝好抽好,两人分工收拾饭桌,赵甲第收到一条短信,本以为是佟夏,却是佟冬:来德纳见一见西西吧,算我求你。赵甲第拿着手机盯着屏幕,不懂葫芦里卖什么药,一般来说佟冬都是挺傲的一个女孩,也懂分寸,今天怎么回事。字里行间,不像有让她们无法解决的突发状况,多半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作祟,赵甲第纳闷的时候,李檀善解人意笑道有事就去吧,我这没啥好招待你的,这烟抽着顺口,就拿走。赵甲第玩笑道那我可真拿了,李檀故意不耐烦道赶紧拿走,记得留一包给我,怕大半夜烟瘾上来,实在懒得下楼。赵甲第没真厚颜无耻到拿大半条揣怀里,贪污了两包塞裤兜。在他开门的时候,李檀喊住他,做了打电话的手势,说道以后在杭州有麻烦,打我电话。 德纳酒吧在南山路上,赵甲第打车到酒吧后,给佟冬发了条短信,很快她就跑出来,一脸愧疚歉意,轻轻道西西今晚唱着唱着就哭了,谁都拦不住,不让她唱,她就发疯,让酒吧很难堪,以前不这样的。赵甲第笑了笑,不是特别自然,算是聊胜于无的一点蹩脚安慰,跟着佟冬走进酒吧,一楼最里头的角落小圆台,一个女孩带着哭腔在唱一首法语歌,两个以往配合默契的伴唱熟人很为难,圈外还有几个酒吧方面的角色,阴沉着脸,两位美眉服务员在跟嘘声不断的顾客们解释什么,赵甲第径直走过去,妮子涣散的眼神瞬间绽放出光彩,但随即沉寂下去,赌气的孩子一般,扭过头。 赵甲第走过去,问道闹够了? 佟夏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委屈猫咪,红着眼睛大声喊道不要你管! 赵甲第伸出一只手。 她瞬间安静下来。 伸出手,怯生生握住赵甲第并不温暖的手,被他带着离开酒吧。 像极了一只小流浪猫被主人领回了家。 主人和淘气的小猫咪身后,跟着另一只相对安静的小猫咪。 被牵着手,更恰当来说是她牵着赵甲第的手,走在街上,淘气的她,轻轻哽咽唱着一首赵甲第曾经很熟悉的歌: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如果我敢追求,我就敢拥有吗?而如果都算了,不要呢…… 国士第206章 想念 早上,赵甲第需要先从萧山机场飞天津,直飞ts是不可能的,马小跳和魏pp都在送行行列,35d姐姐谢青梅随后赶到,最后张昕也临时更改行程,开车赶到机场,见到马小跳,神情自然。在市区桃花书吧,姐姐佟冬没有异样地招待顾客,整理书籍,妹妹佟夏坐在二楼,双手托着腮帮对着一杯黄山贡菊发呆,桌上放着手机,却不敢去碰。昨晚出了德纳,赵甲第只是把她们送回白马公寓,没有多余的举动。将赵甲第几人送进安检通道,张昕魏pp谢青梅三个闺蜜唧唧喳喳,说了这两个月内许多有关赵甲第赵砚哥兄弟加上小八百的趣事,三个各有特点的妹纸笑成一堆,马小跳跟在后面,偶尔会瞥一下那道熟悉又陌生的靓丽背影,眼神清凉如水,泛着点有遗憾却不后悔的温暖。 登机后,是一架东航的小飞机,空姐质量一般,赵砚哥扫描了几眼就没了兴致,亏得他前两天刚从马小跳介绍的小网站上,下载了一部痴汉胯下一杆虎枪大战数位空姐的精彩片子,赵甲第也看了,这本就是103寝室的优良传统,当时张许褚被赶去书房读圣贤书,因为这部片子,鸽子特地将qq签名由原先的“杭州黑丝tmd真多”改成了“黑丝妹纸,别挑衅哥,哥胯下有杀气”,来了一趟杭州,在他的qq上,新加了许多好友,刚结拜的兄弟,在西塘打拼的优质富二代小草,笑着答应等他几年的35d姐姐,胡琼哥和妞妞姐,魏pp,还有几个马小跳的损友,仿佛天生一身草莽豪气的赵砚哥虽说年纪小,个子却不矮,加上言谈老道,与纨绔这一类同行打交道是左右逢源,在马小跳圈子,都很喜欢这个总能蹦出点豪言壮语惊世骇言的小家伙,赵甲第对此并不拦着,就如同不会刻意让小八百去融入马小跳的圈子,都顺其自然。 起飞后,赵甲第看那本李檀赠送的《官场现形记》,边看边画,张许褚新买了一本《全国导游基础知识》,咬着笔杆子,两个模样八竿子打不着,赵甲第希拉平常的,小八百却是愈发灵气流溢,可两人就是有一股神似,硬生生夹在中间的赵砚哥就趣味低级得多,在用psp玩一个新下载的h游戏,时不时抹一下口水。玩了半个多钟头,赵砚哥有点想念35d姐姐了,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想要开机,跟她一诉衷肠,结果被赵甲第打赏了一个板栗,赵砚哥干笑着把手机塞回兜里,讨好道哥,要不我给八百侄子弄部手机?赵甲第和张许褚异口同声道不用。赵砚哥叹息一声,扭了扭,耐不住寂寞,是屁股生不了根的主,站起来,想看看飞机上有没有养眼的姐姐阿姨,可惜分数都不高,赵砚哥自言自语道:“还是学校好啊,萝莉学妹,御姐学姐,少妇老师,唉,想念你们了,你们想念哥吗?” 张许褚愤愤道:“四两叔,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赵砚哥想装长辈去摸小八百的脑袋,被拍掉,不以为意笑道:“对对,就八百侄子有出息,以后你牛叉拉轰了,记得给四两叔介绍一堆一堆的妹纸呀。” 赵甲第笑道:“这个可以有。” 难得赵甲第附和他一句,赵砚哥精神一振,拉虎皮扯大旗道:“侄子,听到没,你八两叔都发话了,你敢不照做,可别怪四两叔扎纸人戳你。” 张许褚犹豫了一下,“要介绍,也是介绍给你小胸部的。” 赵砚哥骂了一句草,见侄子有发飙的迹象,立即改口tmd。赵甲第哈哈大笑,摸了一下小八百的脑袋,夸奖道:“真聪明。” 赵砚哥憋屈啊,心想完蛋啦,俺们这正牌弟弟的光荣宝座悬了,这侄子平时傻不拉几的,臭性格,犟脾气,可关键时刻咋就总能爆发小宇宙捏? 赵砚哥哼哼道侄子,你要是娘们,我就把你办了。张许褚争锋相对道你要是闺女,我都不乐意搭理你。看着两孩子斗嘴,赵甲第因为能够见到奶奶本就极好的心情越发愉悦,干脆合上书,因为鸽子提起了学校,赵甲第突然有点怀念,寻思着是不是喊上虎子杨萍萍一起去趟高中母校。到了天津,老规矩,商雀接机,不过这次村里赵大权也厚着脸皮来献殷勤,如今的赵家村,说拧成一股绳还没到,但由于上次赵甲第指示赵大权当马前卒赵乐毅被炮灰的大规模斗殴,大体的关系户都识趣站队了。 到了ts市,因为虎子有部发骚的路虎揽胜,杨萍萍就心安理得开着小qq杀过来,虎子见到赵甲第,来了个熊抱,这哥们长得壮实,将近一米八的个子,一百七八斤的块头,左耳朵带了只耳钉,手上套了枚卡地亚的情侣戒,一身从头到脚名牌,估摸着内裤和袜子都是一线牌子,吊儿郎当的,一看就能老百姓的仇富值暴涨。相比之下,萍萍姐就顺眼太多,一件紧身T恤,一条很松垮却考究的牛仔裤,踏着小凉拖,一脸睡意惺忪,如果不是赵甲第,谁都阻挡不了萍萍姐熬夜通宵后的补觉大业,谁打搅谁就去死。 赵砚哥朝杨萍萍扑过去,嚷着:“萍萍姐,来,抱抱。” 杨萍萍拎住他耳朵,看着呲牙抽冷气的小公子哥,媚笑道:“想占老娘便宜,你还嫩了点,当着面说萍萍姐胸部天下第一,背着就说老娘胸型比不上王半斤,嗯?活腻歪了?” 赵砚哥恬着脸赔笑道:“哪能啊,误会,绝对是误会,萍萍姐这胸部,没得说,有规模有规模,要弧度有弧度,要弹性有弹性,我哥都说顶呱呱的好。” 杨萍萍媚眼如丝瞥了一眼冒冷汗的赵甲第同志,收回视线,“真的?” 赵砚哥豁出去了,护着耳朵大义凛然道:“说假话,就让我大鸡鸡缩小一个尺码。” 赵甲第踹了一脚这瞎扯蛋的家伙屁股,骂道滚你丫的。 杨萍萍终于松开手,一脸怨妇相,挺了挺胸脯,幽怨盯着赵甲第娇腻道:“还不够大吗?” 赵甲第无语,甘拜下风,没了脾气道:“大,很大,巨大。” 商雀和虎子落井下石,一旁偷着乐,虎子煽风点火道:“杨萍萍,上,把八两开荤喽,你那小qq经不起车震,别散架喽,用虎爷的路虎,怎么翻滚都宽敞,爷实战无数次了,这车子绝对过硬。” 杨萍萍跃跃欲试。 赵甲第怒道:“全都给我死一边去,吃饭!” 虎子可能是一群死党中家境最浅薄的,却是最敢乱花最讲排场的败家子,以前在高中,他一拿到手钱,过不了几天就挥霍一空了,然后靠接济过日子,他拉着赵甲第去了锦江国际,要了个大包,少不了大鱼大肉一番,赵大权论家境,只会比虎子更好,可却不敢乱说话,有点拘谨。桌上赵甲第提议回学校看一下,杨萍萍抗议说破烂学校没啥看头,赵甲第没搭理她,虎子反正是无所谓,乐得开路虎回校显摆去,当初在高中母校,说起读书,自然是赵八两同学最跋扈,总分最高的则是麻雀,杨萍萍也很好,都稳定在年段前十,虎子和手枪豹子这三个则是作弊了能拿谁都心知肚明的高分、作弊不成就一路挂红灯笼的废柴,往往是成绩一出来,就有三个家伙鬼鬼祟祟冲出教室,一般是虎子叉着腰大笑哈哈狗日的,豹子你年段倒数第一,太傻b了,手枪你不错,倒数第二。豹子就会破口大骂你他妈的一个倒数第三的,得意个p啊。这几个靠花钱进学校的头疼学生,总是办公室挨训的常客,给老师们端茶送水递烟都快熟悉得很,当然手枪例外,这根木头,挨了刀片都不会吭一声,何况是被老师不痛不痒训斥几句。 开车到了母校,门卫都认识,见到这帮混世魔王,客客气气热热情情的,因为当年赵甲第跟他们都关系不错,不知道送了多少包烟,到了操场,杨萍萍单独走上主席台,一副俯瞰众生的女皇派头,故作威严道:“诸位爱卿见到朕,还不跪下?!” 没谁理睬,只有赵砚哥将功赎罪扯开嗓子喊道:“萍萍姐,您收我做姘头吧!我每天给您暖床。” 杨萍萍一句话就让赵砚哥彻底闭嘴:“你小鸡鸡太小了。” 赵甲第蹲着抽烟,身边是麻雀和虎子,虎子笑道:“每次大考结束,前十名的尖子生上去领奖,搬本破字典啥的,可每次领导报名的时候,哪有谁真把自己当天子骄子的,嘿嘿,麻雀和杨萍萍也一样,没办法啊,有跟我,手枪,豹子三大护法站一起的八两在啊,那领导挺憋屈的,报出一次名字,上千号的人就齐刷刷转头朝我们这边看过来一次,心里在都想要不是那哥们英语考零分,上面那些都得一边凉快去,连带着我们几个贼有成就感,八两啊八两,你知不知道你伤了多少少女的心,开了两次同学会,初为少妇的,尚未结婚的,都问我你咋不来参加,把他们身边的护花使者给气得呦。” 杨萍萍寂寞了,模仿校领导的口吻,拿腔拿调道:“经查实,高二一班赵甲第杨和,高二二班黄华商豹翟虎,高二六班伍登科,在寝室里午休时间聚众赌博,各严重警告一次。接下来高三一班的赵甲第同学上台读一下反省书。” 杨萍萍换了一个强调,“祝贺高二一班赵甲第同学在全省资阳杯物理竞赛中获得一等奖!请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经查实,高二一班赵甲第商雀杨和,高二二班黄华商豹翟虎,高二六班伍登科,在校外斗殴,影响恶劣,各记过一次。现在,高二一班赵甲第同学先上台读一下检讨书。” “咳咳。呃,祝贺高二一班赵甲第同学在全省数学竞赛中荣获一等奖,而且是唯一的满分获得者!请赵同学上台发表获奖感言。” 赵砚哥和张许褚知道那都是最真实的事情,双眼崇拜。 商雀笑容迷人。 虎子一脸唏嘘和骄傲。 赵甲第很平静,叼着烟眯着眼。 虎子揽过赵甲第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这家伙老实交代,有没有在上海杭州那边给我挑媳妇?!哥觊觎江南的小家碧玉很多年了!” 赵甲第笑骂道:“你丫好意思啊,三天两头在qq上给我发你跟炮友新拍的艳照,我除非对哪个美眉极不顺眼,才敢介绍给你认识。” 虎子嘿嘿道:“咋样,前两天那几张不错吧,那妞是在ktv上手的,给她摸一摸裤裆里的东西,立马从了,直奔酒店,特放得开,什么体位都会。” 赵甲第感慨道:“你啥时候才有黄华的境界。” 虎子翻白眼道:“那二货纯粹自寻死路,当爹还当上瘾了,没事就跟我说哪种尿布哪种奶粉好,下次去青岛喝满岁酒,我非灌死他丫的。” 前方不远处,很不协调地传来噗通一声。 杨萍萍那个在北大拿奖学金的贱货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直接从主席台上跳下来,直接把脚给崴了,坐地上依依呀呀。一帮大老爷们跑过去,跟着爷爷赵山虎学了许多江湖郎中皮毛赵甲第蹲下去,挽起那条飘逸牛仔裤的精致裤管,看了下脚腕,松口气道没事,回去擦点红花油就行。然后抬头怒骂道杨萍萍你敢再傻b点吗?!杨萍萍委屈地嘟着嘴,虎子自告奋勇道杨萍萍,哥背你,让你见识一下男人宽阔的后背。杨萍萍骂道滚,老娘金枝玉叶千金之躯,不想被你揩油,来,八两,你背。赵甲第不肯干,怒道凭啥,让麻雀背,我不想被你揩油。虎子哈哈大笑,商雀退远了,他才懒得干这活儿,天晓得以后萍萍姐会不会絮叨个几百遍。最终,还是赵甲第牺牲了,背着杨萍萍行走在校园,杨萍萍抱着他的脖子,赵甲第走着走着,她突然小声哽咽道:“小狐狸跳过很多次,都没事的。八两,我想小狐狸了,好想好想。” 赵甲第没有说话。 国士第207章 珍惜 出了校园,虎子被父亲一个电话召唤回去跑腿,他现在是家族公司里的骨干,那部路虎有一半都是他的年终提成,不仅仅是啃老来的钞票。赵甲第先把杨萍萍送回小区,麻雀开着她的qq当司机,赵砚哥和张许褚都坐韩道德的一辆现代,田图婓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辆沃尔沃s60,隐秘跟着,一般出行韩道德都不会跟小六开一部车,用他的话说就是死了一个,总能剩下一个。 杨萍萍家在市区一个富人扎堆的小区,有别墅有排屋有精装公寓,杨萍萍住一独暖黄色栋别墅里头,破qq没敢让麻雀开进去,只能悄悄停在小区外面几百米远,因为父母给买了那辆被赵甲第征用过两次的卡宴,知道闺女开一辆qq出门,闺女欢乐,他们可丢不起那个脸。可怜赵甲第又背了一路,杨萍萍父母都不在,找出红花油,杨萍萍贱归贱,却没什么傲娇属性,打小没公主病,自己坐客厅沙发擦了擦,赵砚哥想溜上二楼去杨萍萍闺房,看能不能翻出点情趣内衣啥的,被眼尖的杨萍萍喊住,一开始赵砚哥想趁萍萍姐腿脚不利索,冲上去,结果被张许褚轻松按在楼梯上,可怜鸽子哭丧着脸悲壮嚷道八百,我才是你叔啊,你咋胳膊肘往外拐啊! 张许褚无动于衷。 赵甲第并不是第一次进杨萍萍家,记得以前大伙要晚上溜出去耍,杨萍萍父母望女成凤,当然不会同意,他们几个就深更半夜溜进小区,在楼下院子里怂恿杨萍萍往下蹦,每次都是赵甲第干苦活累活,帮着接住她,所幸楼层不高,杨萍萍胸部不小,屁股挺翘,身材却苗条轻盈。一开始杨萍萍父母对女儿这批朋友,除了一开始知根知底的老杨几个,很客气,对赵甲第商雀这些ts边缘地带的外来户却不是很待见,直到后来偶然知晓了赵甲第背后的那头商海巨鲸,才不动声色地好说话起来。 赵甲第喝着矿泉水,笑道:“杨萍萍,你好像是国际法学院的吧,要是你不继承家业,就来给我帮忙?” 杨萍萍讨价还价道:“能保证每个月提供几头新鲜帅哥给姐享用,我就考虑考虑,否则免谈。” 赵甲第干脆道:“这有啥难的,商雀不就是,还有那书生孙泽宁,高干子弟牡丹兄,随你挑。” 商雀头疼加蛋疼。 杨萍萍不屑道:“不上两百斤的魁梧猛男,姐瞧不上。” 赵甲第哈哈大笑:“你就嘴硬吧,你上次那个男朋友不就挺小受的,我看你就中意清秀斯文的小男生。再说了你这小胳膊细腿的,来个两百斤的汉子,不怕压坏了啊?” 杨萍萍恼羞成怒道:“要不你来压一下试试看?” 赵甲第放下空矿泉水瓶,摆摆手道:“我就算了,你总说得了采阳补阴的绝世秘籍,咱怕。不瞎扯,还得赶回去吃晚饭,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杨萍萍不耐烦道:“去吧去吧。” 离开别墅前,赵砚哥深情款款道:“萍萍姐,您的胸部的的确确是万中无一的,我哥背你的时候,我偷偷瞄了几眼,您胸型特好。” 杨萍萍笑得颠倒众生,“光眼馋多没劲。个中滋味,这得问你哥去,啥感觉,他最清楚~” 赵甲第一头黑线,扯着坏笑的赵砚哥离开。回去的时候赵甲第让鸽子和小八百坐商雀的车,他则坐了韩道德的破旧现代,驶出ts市区,问道:“小六破了没?” 韩道德乐道:“这怂包,白生了那副虎背熊腰的好架子,我都帮他点好小姐了,还是两俄罗斯妞,大洋马啊,一米七几的身高,罩杯一个C一个D,花了您六千多银子,结果小姐都进门了,他愣是不肯办事,半个钟头后妈咪怒气冲冲领着两大洋马来找我评理,说这算咋回事,我正在一妞身上忙活,没办法,就让妈咪把那两女的留下了,我现在都腰酸背痛的,其实当场腿就抽筋了。我看到小六那傻样,都不好骂他。嘿嘿,说实话,是有点舍不得。这种孩子,难得呐。” 赵甲第捧腹大笑,笑过后,道:“也好,小六走的是外家拳路子,能不碰酒色就不碰,否则这趟回家,我都不敢去见黄老爷子,怕被打,好好一个关门弟子交给我,结果被带坏了。” 韩道德点头道:“是这个理,以后我就不干这种缺德事了,让小六自己随缘吧。” 到了赵家宅子,韩道德拉着田图婓自动消失。赵砚哥下了商雀的车,叉着腰仰天大笑道哇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可是老佛爷一出大门,立即噤若寒蝉,张许褚提着杭州带来的土特产,龙井茶,藕粉,等等,满满一大袋子,笑着喊了声太奶奶,老佛爷笑逐颜开,顺带对赵砚哥也和颜悦色了几分。商雀留在山顶宅子一起吃晚饭,老佛爷听了孙子一个多钟头在杭州的所见所闻后,八点多钟,就先睡了。赵甲第拎着一条浙江招牌的老版利群香烟去了后院子,黄老爷子抽了一根,说不错,老人随口问了几句田图婓的情况,赵甲第毕恭毕敬回复了,没遗漏什么,没夸大什么,老人点点头,神情舒展,然后就闭目入定一般,赵甲第识趣离开院子,回到书房,商雀在那里等着,在赵家宅子,商雀比在他自己家要闲逸随便,毕竟家里头还有个研究学问的老古板,父子两个交流极少。商雀递给赵甲第一份资料,六七页a4纸,都是手写,工整漂亮,没有一处涂改,赵甲第看了a4纸反面,竟然是复旦大学各个社团的宣传单,笑骂道你丫太抠门了点,再有,你们复旦是不是传单多了点。商雀翘着二郎腿,叼着烟,无奈道真被叔说对了,复旦就是传单多。 赵甲第坐直,耐心翻看纸上的东西,准确来说,这是一份不伦不类的资料,有ts同学会成员的简历,姓名,家庭背景,性格分析,优点特长,还有赵大权这帮村子同龄人的,一览无余,对于后者,商雀格外多了一项指标,那就是家产估算和是否能够继承家业。赵甲第嘴上说要整合资源,可这类听着很拉风的壮举,除了有一个带头的肯站出来,必定还需要大量考验预判力和筛选力的复杂沉重工作,退一步说,把赵大权这帮人拉过来了,喝喝酒套套近乎称兄道弟一下,就完事了?当然不是,首先,需要弄清楚他们父辈的企业集团,各自的优势、短板、资金运转和发展前景,其次,梳笼完毕后,必须给予这些无利不起早的大鱼小虾一些“预期”,不给鱼饵,光画个饼,谁愿意上钩?人家父母爷爷外公啥的赚到手的几百几千万甚至几个亿的银两,总不会是天上掉下来的,不说这些在商场上出人头地了的如何精明,就算是赵大权,也不只是光会使力气的家伙,这些赵家村由穿开裆裤孩子变成穿lv开轿跑的青年,见多了父辈们在生意场上的厮杀,锦上添花,见风使舵,笑里藏刀,都会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各自娴熟程度罢了。 赵甲第看完资料,笑着说了四个字:“任重道远。” 商雀从书柜里抽出一本书,笑道:“袁树就要入学,八两叔你怎么说,要不要早点去上海?” 赵甲第点头道:“她28号报道,我们坐27号晚上的动车组。你有私事?有的话就别陪我了。” 商雀笑道:“八两叔,你说我能有啥私事?睡觉吃饭算不算?” 赵甲第调侃道:“那个聪明女人,韩伶,咋样了?” 商雀平淡到近乎刻薄,道:“她说能等。” 赵甲第感慨道:“真够执着的。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要来得恐怖。” 饱受其害的商雀深以为然。 赵甲第伸了个懒腰:“明天我去北戴河那边,见一见师傅。” 商雀立即慌了:“别拉上我!” 感觉比起黄凤图老爷子,商雀甚至要更怕这位赵甲第的师傅。 赵甲第 赵甲第起身道:“走,河边逛荡一下,透透气。” 曾经很干净的引龙河一度浑浊不堪,后来赵太祖发话,村里经过大力整治,又清澈见底了,赵甲第和商雀懒散走在河畔,不需要说什么,二十来年的相处,一切尽在不言中。商雀突然轻声道八两叔,你 看那是谁?赵甲第正忙着思考如何调动一切能量去解决未来杭州私募这个的中心问题,如何将手边的资源和杭州本土暂时稀薄的人脉结合起来,一个个人物一个个细节在脑中走马观花,抬头一看,竟是 很多很多年不曾说过一句话的女孩子,商薇薇,这两年,即便是在村里撞面,也是一个苦笑着一个板着脸擦肩而过。商薇薇应该也是趁着夜深人静来河边散步,气质娴雅,脸蛋身段却继承了她母亲,妖 娆诱人,她现在在中国传媒大学读书,赵家村有个津津乐道的现象,那就是男孩子大多相貌不差,佼佼者自然是商雀赵乐毅这批,赵甲第也对得起党和人民,当然豹子例外,但女孩子却大多上不了台面,唯独商薇薇一人格外出彩,就跟一人独占了赵家村阴气似的,老一辈总念叨她娘出生的时候引龙河冰面破了个窟窿,跃出了很多鱼,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商薇薇没那么玄乎,可依旧越长越水灵,如果说赵甲第在理科上一骑绝尘了,那这妮子就是在容颜上一骑绝尘,可惜当年赵甲第站麻雀豹子肩膀上爬墙偷窥被抓,被有女初长成的她追杀了整个村子后,两人就再没交集。双方迎面,商薇薇停顿了一下,想转身,却作罢,只是加快了步子,搁往常,赵甲第就知趣当没看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的结局,可现在的他却迎了上去,商薇薇横移了几步,赵甲第就跟着做,继续拦在路上。 她抬头,瞪着赵甲第。 那是一双能说话的秋水眸子。 商雀默契打了一个手势,撤了。 赵甲第开口笑道:“都五六年了,还在生气?难不成要生一辈子气?” 商薇薇没有说话的迹象。 赵甲第轻轻道:“小时候过家家,你就是我媳妇。你还说,长大了也要做我媳妇的。” 商薇薇瞪得更厉害,仿佛恨不得要把赵甲第给生吞活剥了。 赵甲第不慌不张,平静微笑道:“嗯嗯,薇薇还是那么漂亮,就是不知道还喜不喜欢听我吹树叶,还喜不喜欢听我唱京剧。” 商薇薇终于破功,愤恨道:“不喜欢!” 赵甲第眨了眨眼睛道:“你说谎的时候总会偷偷皱一下鼻子的。” 商薇薇脸红了一下。 赵甲第柔声道:“这些年,还好吧?” 商薇薇凝视着赵甲第,紧绷的肩膀松了一下,嗯了一声。她穿了一件麻质圆领衣衫,锁骨有两条雪白圆润的线条,可赵甲第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到。 赵甲第和商薇薇坐在河畔长椅上,赵甲第抽了一根烟,对着河面,沉默不语,她问道:“你今天怎么愿意主动跟我说话了?” 赵甲第收回视线,道:“我只是想应该去学着珍惜现在拥有的。” 国士第208章 师傅 那一晚的宁静河畔,赵甲第和商薇薇如同久违的朋友,聊了很多,五年多,赵甲第第一次听到商薇薇的笑声,而商薇薇也开始意识到身边的儿时玩伴,已经是一个需要时不时刮胡茬的男人了,她说赵甲第肯定有女朋友了吧,赵甲第反问你有没有男朋友,商薇薇笑道不急,大学毕业前不谈恋爱,赵甲第打趣道你还是赶紧找个吧,假装一下也好,省得耽误一大票追求者的宝贵青春。商薇薇呢喃道才不要稀里糊涂谈恋爱,一点意义都没有。 赵甲第点到即止,尺度再大点的玩笑不敢开了,印象中,商薇薇一直不是一个大度的女孩子,小时候就能为了一点小事跟他打几个星期的冷战,比如赵甲第拉了她一下小手,或者撩了一下她的裙子啥的,那次爬墙看红杏的乌龙事件,不就牵扯出一场长达将近六年的冷战。商薇薇回家的时候,没肯让赵甲第送,赵甲第就不作无谓的坚持了,独自回到宅子,看到张许褚房间还亮着,走进去,这娃开着台灯在预习新学期课程,在杭州就一天没有懈怠过,还抽空把《新编常用中药手册》给研究透了,现在开始啃那本《导游基础》,是棵勤奋的好苗子,赵甲第拉了条椅子坐下,问道有没有不懂的地方。小八百咧开嘴笑道叔,不懂的我争取自己弄懂。赵甲第摸了摸这颗小脑袋,道适度钻牛角是好习惯,但别太逼着自己,容易走进另一个误区,不好。张许褚似懂非懂记在心里。赵甲第说道早点睡,明天带你去探望一下叔的师傅,是你麻雀哥最怕的人。 北戴河区边缘地带海宁镇上,清晨的集市闹闹哄哄,车水马龙里透着股市井气息,摊贩店家都做着早点生意,多是一些豆浆包子油条,一个微微驼背的中年男子走向一个熟悉摊子,朴素的穿着,脸色苍白,手指修长却枯黄。他买了两个素包子一份鲜豆浆,刚递了钱,老板娘抽空忙另外一单生意,忙着忙着,就忘了搭理中年男人,男人安静等着,老板娘终于回过头看见熟客,完全把他已经付钱的事抛在脑后,匆匆忙忙道两块三,男人笑了笑,从口袋再摸出一张五块钱,交给老板娘,老板娘找了他两块七毛,继续忙碌。 男人提着早餐,慢悠悠走回一个附近老小区,他住在一楼,向阳的楼道摆了六七盆花草,房子是一室一厅一卫的格局,不到40个平米,在这片房价还不至于逼良为娼的小地方,价格并不算贵,房内没什么装饰,无书柜,无沙发,无电视,无冰箱空调,除了最基本的餐桌椅子,就剩下一张不太像传统意义上茶几的家具,应该是仿的“乾隆工”紫檀云蝠纹,俗语十檀九空,按照常理,这跟一般中低工薪阶层无异的男人没理由拥有一张工艺价值甚至超出紫檀材质本身的几案,几案上放了一只黄色棋墩,并非榧木,一左一右两盒棋罐,也不高档,只是棋墩棋盒都有些年数,摩挲得有些光亮,男人一边吃着一个豆腐萝卜丝包子,一边看一本《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插图增补版,兴许是近视的缘故,微微驼背的男人愈发弯腰。 门铃响起,男人起身开门,见到年轻人和身旁的小孩,轻轻笑道:“甲第,怎么想到来我这了?” 风尘仆仆赶来登门拜访的,就是赵甲第和张许褚,小八百瞪大眼睛,似乎想要知道眼前这个不高不吓人的大叔为啥能让商雀哥都怕得要命。提着一罐茶叶的赵甲第挠挠头,恭敬道:“给您送茶叶来了。” 男人接过茶叶,“嗯,进来吧。” 赵甲第毕恭毕敬,正襟危坐。男人看了一眼张许褚,问道:“吃过早饭没?” 小八百诚实摇头。消瘦男人把没动过的包子和杯状豆浆递给张许褚,温醇笑道:“拿着,早餐很重要,再忙也不能马虎。” 小八百摇头道:“我等下出去跟八两叔一起吃好了。” 男人愣了愣,微微一笑,也不多说,只是望向如临大敌的赵甲第,问道:“听说你停了一年的课,现在补回去没?” 赵甲第点头道:“都补上了。” 男人不再说话,慢腾腾解决掉剩下的早点,顺便看了两页《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收拾了一下,问张许褚,“会不会下围棋?” 小八百腼腆却不畏惧道:“暑假里跟叔学了点。” 男人说话的时候,喜欢盯着人的眼睛,绝不斜视,但视线并没有太多侵略性,可能是出于一贯的礼节,他看着小娃儿,“那好,不介意陪我下一盘吧?” 小八百扭头眼神征询了一下八两叔,赵甲第点头。 下了一把,男人一直没说话,唯独下棋的时候,他的腰杆才特别直,下完后,他一样没有评价什么,只是安静将一枚枚棋子放回棋盒,赵甲第知道该告辞了,起身。 男人并未挽留,只是不轻不重说了句:“对你来说,杭州是个好地方,不过再往南,就不好说了。” 赵甲第牵着懵懵懂懂的张许褚离开房子,将这句话牢记,心头已然惊涛骇浪。 再往南。 广东。身份诡秘的李枝锦,颠沛男主持的私募。 赵甲第震撼之后,是如释重负。 当年,这位沉默寡言却并不刻意板着脸的男人对一个还是赵鑫的男人说了一句:去东北,熬五年,可引龙入冀。 五年后,东北横空出世了一位赵阎王。 功成名就后,赵太祖送来一幅字,寥寥四字:国士无双。 “八两叔,这个大伯一点都不可怕啊。”出了小区,张许褚和赵甲第一起吃早餐的时候,童言无忌。 “呵呵,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也不觉得他可怕。现在不敢了。”赵甲第感慨道。那段岁月,他得熬着性子在那间屋子里每天打谱十个钟头以上,期间砸过枯瘦男人的花盆,摔过棋墩,红着眼睛跳脚骂过,偷偷跑过,男人除了面对面下棋博弈的时候神情严肃,异常的一丝不苟。其余时间,都是笑眯眯的,很耐心很安静地盯着小八两的眼睛,从不会说大套大段的晦涩道理,他当年所讲的,都是赵甲第当时就能听明白的东西,那时候赵甲第只顾着怨恨了,拎不清很多轻重,现在经历过一些事情,回头再看,就不单纯是畏惧,或者单纯是尊敬,而是敬畏。在赵甲第的认知中,唯一能够在心性上略胜杨青帝一筹半筹的,唯有这个至今仍不知道姓名和半点家世渊源的师傅。 “那商雀哥咋就那么怕呢?”张许褚好奇问道。在他看来,除了八两叔,商雀已经是顶尖厉害的人了。 “这个说起来就有点复杂了。”赵甲第吞咽着包子,含糊不清道:“以前麻雀的爷爷花一辈子心血写一本叫《钩沉》的史学研究文集,传到麻雀父亲这一代,还在写,一场大火,差点烧了个干净,你商伯伯的头发就是那个时候一夜间花白的,差点自杀,据说是被赵三金拦下了,但效果不大,赵三金就请我师傅出山,跟商伯伯谈了一天,这才重振旗鼓,继续咬牙续写《钩沉》,你商伯伯就像武侠小说里某人得到了世外高人的点化,很多地方都茅塞顿开,那个本来怎么都过不去的坎,也就一脚迈过去了,估摸着是那个时候小麻雀落下了心理阴影。” “这大伯这么厉害啊。”张许褚张大嘴巴。 “很多人,光看是瞧不出厉不厉害的。听其言不够,还得观其行,再揣度其心,这里面,都是大学问,你八两叔现在就是学这个。”赵甲第摸了摸孩子的脑袋。 小八百不管听不听得懂,都觉得八两叔说得有道理。 赵甲第突然笑了:“记忆中,师傅倒是发过一次火,我逃跑后被赵三金抓回来,我每天睡觉就故意打呼噜,连着折腾了一个星期。他实在没辙了,那个寒假,他就把打谱时间从十二个钟头减到了十个钟头。” 小八百笑道:“八两叔真聪明。” 被逗乐的赵甲第嗯嗯笑道:“他也是这么说的,不过聪明之前加了一个小字。” 国士第209章 亏欠 从北戴河回到赵家村,走了一些小路,因为赵甲第要练车,韩道德那辆破现代被折腾得不轻,赵甲第没敢让小八百欣赏他的驾驶技术,丢给了后面沃尔沃上的田图婓,歪歪扭扭回到村子,在赵寡妇的小卖部前停下,买了包白沙,皮肤水灵得跟花样少女没两样的寡妇赵见到赵甲第特开心,找钱的时候揩油了一下赵甲第的爪子,还不过瘾,拧了两把赵甲第脸蛋,调笑道呦,小八两,还脸红了,跟姨这么见外,小时候你可不这样,姨哪件衣服没沾过你口水。在小卖部蹲茅坑不拉屎的几位大叔一起笑出声,赵甲第吃不消这位俏寡妇的打趣,毕竟不是可以肆无忌惮蹭她丰腴胸脯的年纪了,狼狈逃窜,她故作幽怨,靠着柜台娇媚喊道没良心的小东西,小时候还喝过姨的奶水呢。 赵甲第差点摔了一个跟头,跳进车子,恨不得破现代有八个轮子。一位中年秃顶的大叔眼红笑嘻嘻道老板娘,赵甲第喝奶的时候力气大不大啊。徐娘半老的寡妇白了一眼道关你屌事,赵秃子,你管好你裤裆里小鸟,自家媳妇那块责任田都搞不定,还想跑外边使力气,你行吗你?秃顶大叔这么多年习惯了寡妇老板娘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嬉皮笑脸道哥哥这头老黄牛行不行,还得大妹子你牵回家亲自试一下才知道,保准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赵寡妇谩骂道试你老母,滚滚滚,啥时候家里没电了,倒是可以借你这个秃子当一下电灯泡。 哄堂大笑。 几位大叔还想扯点荤的,嘴上占点小便宜,却见到寡妇的女儿商薇薇冷着俏脸走进店里,一个个溜了,赵寡妇言语泼辣,却其实好说话,只要不毛手毛脚,她都不介意,但眼前这出落得一枝花的女儿可不是善茬,是会拎着扫帚抽人的,甭管是村里长辈还是村委干部,她都敢下手。见到女儿,赵寡妇收敛了许多,笑问道啥事?商薇薇沉着脸生硬道没事就不能来?怎么,打扰到了你的打情骂俏?赵寡妇笑了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反驳,云淡风轻的少妇风情,只是随口说道刚小八两来买烟,细一看,都长胡渣了,小时候那瘦猴孩子,咋感觉像一两天时间就偷偷变男人了。商薇薇破天荒露出一点笑意,今天她穿了一条青瓷花小碎裙,很衬她的气质。赵寡妇轻声问道还僵着,没和好?商薇薇没说话,赵寡妇叹气一声,道你这两犟娃儿,小时候青梅竹马的,多好的一对,怎么说不理睬就不理睬,薇薇,别怪妈多嘴,还记得你小学崴脚不,是他求着我答应背你去的,背了整整半个月,你还不乐意,每次他背你都嫌丢人,不知道给他拧了多少青一块紫一块,赵家老太太心疼得厉害,都不知道骂了我多少句。商薇薇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那是一张用了很多年的屏保图画,嘴角悄悄翘起。赵寡妇收回视线,趴在柜台上,眼神朦胧,喃喃道什么样的老子什么样的儿子,什么样的娘什么样的闺女。 在山顶宅子,赵砚哥正被他妈逼着练钢琴,这位在学校里欺男霸女的无良纨绔苦着脸,跟便秘差不多。黄芳菲板着脸,在教育子女这件事上,她再忙都会亲历亲为,某种程度上,她对学校教育不存在什么信任感,如果不是赵三金阻拦,她早就把鸽子送去香港贵族小学,甚至直接去英国,可赵三金不让,黄芳菲极有主见和魄力不假,但在关键大事上,却不敢违逆作风彪悍蛮横的赵太祖。不得已,她只好退而求次,在儿子就读的学校里安插了眼线,以每周一次的频率向她汇报情况,那些班主任教务处甚至是校长,显然都很畏惧这尊赵太祖身后的女菩萨,这才会硬着头皮安抚那些被小魔头揩油拍屁股的漂亮女老师,最多同事间闲聊吐苦水之余感慨一下世风日下,如今的90后孩子太不像话。 吃午饭的时候,赵三金看报纸的时候随口问道去过海宁镇了?赵甲第点了下头当做回应。下午,赵甲第陪老佛爷在鱼池凉亭乘凉,在童养媳姐姐的带领下,宅子里的人都开始接受夏天少吹空调的观点,注重一整套的夏日温养理论,赵甲第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奶奶,跟你坦白个事。老佛爷乐呵呵道说,奶奶听着。在回ts前,赵甲第跟齐冬草打电话的时候,她说还是不要把青龙山庄的事跟奶奶说了,赵甲第没答应没拒绝,只说回家再看情势而定,结果这会儿,赵甲第就老实巴交透底了,低着头,不敢看奶奶,结婚前不许“欺负”童养媳姐姐这道圣旨,赵家老佛爷念叨了很多年,赵甲第等着狂风暴雨的来临,可低着头等了半天,却没动静,抬头看见奶奶平静的神情,愈发忐忑。老佛爷伸出手摸了摸赵甲第脑袋,慈祥道是好事,以前跟你千叮呤万嘱咐这件事儿,是怕你让冬草受了委屈,她是逆来顺受的好性子,对你又死心塌地,奶奶是怕啊,八两贪图好奇,让冬草误以为你不够珍惜她,女人这种心结,兴许一辈子都解不开的。可现在冬草长大了,八两也长大了,奶奶不是冥顽不化的老古董,看得开,也放得下。 老佛爷陷入缅怀思绪中,缓缓道:“赵家亏欠冬草太多了,我一个快进棺材的老太婆还不了什么,三金想还,可他能还的,冬草未必高兴要,所以还需要八两来还。” 许多有关童养媳姐姐的往事,赵甲第所知不详,奶奶不愿意提起,赵三金更不会说,似乎黄凤图老爷子是除此之外唯一知道内幕实情的人物,可惜老爷子在赵家大宅沉默是金了二十年,正因为他的不偏不倚,地位超然,所以即便是黄芳菲,对老爷子也是敬重有加。赵甲第只是依稀听说一点传言,当年在东北,赵三金能够一鸣惊人,能够飞黄腾达,是踩着一份天大恩情上去的,那个男人姓齐。绰号武夫。成王败寇,谁是武夫,没几个人记得了,唯独在赵阎王的气焰下仰其鼻息。 老佛爷回佛堂前说了一句,“就是把赵家今天的全部还给冬草,都不会有半句怨言。以后如果万一真有那一天了,八两你也别有。不过,现在看来,是奶奶多虑了,只要八两你对得起她一天,她就乐意相夫教子一天。” 赵甲第等奶奶走远后,躺在凉亭长椅上,抽了根烟,拿出那只当年一口气买两跟童养媳姐姐一人一只的诺基亚,遮了遮刺眼的阳光。 27号晚上,去上海的动车组上,除了商雀,隐蔽的韩道德田图婓,还有ts同乡孙泽宁,以及在北京玩了一个多月的死胖子李牧旦,六个大老爷们,一起欣赏了一下胖牡丹电脑上的珍藏图片和男女动作片,一开始孙泽宁八风不动的架子,只是偶尔瞥了两眼画面,颇不以为然,最后感觉被轻视的胖牡丹怒了,骂道孙子你不看就爬远点,别糟蹋哥的心血。孙泽宁很淡定地从行李箱扛出电脑,打开,桌面很蛋疼地被他设置成阴阳鱼图案,不愧是文人,然后他不急不慢打开一个隐藏很深命名为“爱文学爱生活”的文件夹,里头密密麻麻的子文件夹,种类齐全,包罗万象,黑丝,人妻,萝莉,制服ol,等等,应有尽有,孙泽宁淡定道牡丹妹子,看到没,这才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男人该有内涵。 那个晚上,一群牲口都在孙泽宁的知识海洋欢乐遨游,到上海的时候,都红了眼睛,看车站的美眉姐姐阿姨婶婶们,都充满了凌厉无比的“杀机”。 赵甲第一起跟着去了复旦,商雀寝室就他一个人,结果数学系的孙泽宁和计算机科学学院的胖牡丹都恬着脸跑来扎堆,长得很侮辱牡丹花的胖子死皮赖脸问了许多赵甲第山顶大宅的事情,赵甲第应付了一些,胖子现在电脑上的桌面就是那张他傻b白痴爬上玉石狮子的“玉照”,摆了一个很二百五的叉腰狂笑姿势。赵甲第对牡丹的个性并不反感,实际精明,没什么浪漫主义,相反,不太计较利益的孙泽宁更难驾驭控制。 28号早上,司徒坚强开车送马尾辫班长来复旦报道,他的高考成绩离复旦分数线距离不大,父亲稍微花了点关系就送进来,连钱都没有花,被托付办事的人还觉得占了天大便宜。赵甲第在日月东路上等着,身边还有商雀几位在各自学院都很出名的复旦“学长”,这样的阵容,很可怕的,一些帮忙处理迎接新生的学姐见到大红人商雀,熟悉的,都主动招呼了一下,商雀还是那张冷脸,笑容都不挤一下。司徒坚强见到赵甲第,喊了声赵哥,雀跃无比,暑假在父亲公司实习了六十来天,因为不是打着太子爷旗号厮混,都在一线上奔波,这家伙皮肤黑了点,气态也沉稳了许多。因为实习表现良好,司徒翰海给他换了一辆刚出没多久的奥迪Q7。 论气质蜕变,袁树比较司徒坚强,更胜几分,今日的马尾辫,已经是能够独立掌控vc投资的职场精英了,以裴翠湖为代表的京瀚投资不遗余力栽培这根马尾辫,回报同样不错,短短一个假期,马尾辫手下的研究员和投资助理都由起初的怀疑转为信赖,迅速成为一支有战斗力的活跃团队,以至于那个太阳能vc项目雏形完成,按照常态就要移交给别人,都被胭脂虎提议大boss徐振宏拍板,继续由袁树领队,可以在学校期间遥控项目进度。 袁树所在的班级辅导员见到马尾辫后,很兴奋,格外跟帮忙的大二学生说了这位新生就是09届的上海理科状元,几位学长本来见到马尾辫,眼睛就亮了许多,听到这个更是愈发殷勤,可惜马尾辫边上站着个莫名其妙的人物,不像是复旦学生,也不像是马尾辫的亲戚,很碍眼。拿到手临时校园卡、登记表和新生入学指南这类东西,赵甲第就跟袁树去宿舍楼,因为是报道第一天,宿管阿姨给了钥匙后,没拦着赵甲第,寝室里有两位先到寝室的女孩,都在复旦女生平均线以上,其中一位还算漂亮的,看到袁树,她们愣了一下,再看到马尾辫身边的赵甲第,又愣了一下。 国士第210章 马尾辫的彪悍 女孩们两次发愣,是很能打击某只侥幸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的,第一愣明显是两妞错愕袁树超出寻常同龄人的惊艳气场,第二愣就不怎么地道了,因为这么出彩优秀的马尾辫身边竟站着个平庸男,说是亲戚,谁都打死不信呐,说是情侣,说不定她们宁愿去相信上海市政府大楼被强拆。袁树在实习中与一帮商场人士斗智斗勇,锻炼出不俗的眼力劲,立即亲昵挽住赵甲第手臂,然后与两位未来室友友善打了声招呼,自我介绍了一下,有点小受伤的赵甲第忙着将马尾辫的行李安置妥当,两妹纸都是上海人,姿色平凡的叫邵楠,相对出众的plmm叫王丹戎,高中学校排名都要比袁树所在的西南位育要高出一大截,因为马尾辫在摘去市理科状元桂冠后拒绝了一切媒体采访,上海同届考生只知道西南位育有个女生拿下了高考魁首,王丹戎和邵楠当然不会朝这个方面设想,在她们看来,北大清华加上香港几所顶尖学府,早就将状元瓜分殆尽。 让马尾辫和室友大致熟悉了一下,赵甲第就拉着袁树下楼去购买盆盆罐罐,枕头被子,凉席蚊帐,洗发水沐浴露,牙刷镜子,乱七八糟,林林总总,列在单子上的四十多样东西,耗费了一个多钟头,事无巨细,都是赵甲第在打理,马尾辫只需要小鸟依人,商雀几个则拉着管理学院的菜鸟学弟司徒坚强没出现,以免耽误两口子卿卿我我恩恩爱爱,午饭是一起在食堂解决的,还有三位司徒坚强来自天南地北五湖四海的新室友,司徒坚强有商雀孙泽宁和胖牡丹三位学长坐镇,很快树立了寝室老大的隐性地位,得知班长要作为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司徒坚强愈发得意,对三个家伙卖弄道我嫂子厉害不,咱市里的理科第一名,为了我哥特地留在复旦,新生代表,牛不牛?坐赵甲第身边的袁树红脸瞪了他一眼,小强嘿嘿笑道嫂子,你现在可不是我班长了,管不到我滴,以后逃课翘课,必须杠杠的。马尾辫冷笑道晚上英语摸底考,你有本事就逃。司徒坚强立即焉了,埋头啃饭,他如果不是语文和英语两科拖了后腿,都低于班级平均分10+,要上复旦并不困难,不需要靠家里走后门。 下午马尾辫去了趟辅导员办公室,因为要具体商谈一下新生发言的事,赵甲第没跟去,和商雀在寝室里玩游戏,顺便上了一下复旦bbs,找了点有营养的考研攻略贴和公务员资料贴,一直嬉皮笑脸的胖牡丹终于让赵甲第见识到一位工科生的另类彪悍,因为父辈都是工程师,加上在美国的生活经历,他从小就青睐软件编程和硬件产品,最近在研究Foursquare网站,这是一种LBS服务,基于手机定位功能和移动互联网,胖子想要做的,就是复制移植到中国,因为父辈关系和美国朋友圈,他认识一些台湾做oem和odm的厂家,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是目前欠缺一个熟悉SNS网站经验的盟友,当然,最重要的是没有天使投资,总的来说一切都在雏形中,属于半意淫阶段,孙泽宁目前帮忙开发一些小程序,纯粹当做课余的娱乐,赵甲第大致看了一下框架,一拍即合,如果说原先熟悉,胖牡丹和孙泽宁只是因为虎人雀爷的牵线搭桥,以及随后对赵甲第家世的震惊,那这一刻起,就是真的志同道合了,赵甲第在程序领域的庖丁解牛,在短短三个钟头里就让计算机高手李牧旦目瞪口呆,只是玩了一小会儿,赵甲第对lbs服务的理解深度就超过了摸索了一个学期的孙泽宁,两牲口一边看赵甲第以超高手速敲打键盘,一边长吁短叹的,商雀笑道两只井底之蛙,终于见识到八两叔的实力了吧? 司徒坚强按图索骥过来窜门,带了一条黄鹤楼过来,直接丢桌上,见到光芒万丈的师傅在忙正经事,就老老实实呆在一旁抽烟。晚饭没有外人,司徒坚强开着q7带上商雀孙泽宁和胖牡丹,在前面带路,赵甲第和马尾辫坐韩道德的a6,一起在市区搓了一顿,自然是财大气粗的司徒坚强买单。q7返校了,a6却没有回去,因为马尾辫说不回寝室住,赵甲第一开始说这样不好吧,室友会有想法的,天晓得会被她们脑补出啥东西。马尾辫异常坚持,赵甲第就随意了,两人像第一次认识那样在外滩轧马路,逛商场,坐公交车,吃肯德基全家桶,最后住的酒店是上海半岛。 马尾辫付的钱,拿钥匙到了房间,赵甲第本以为要发生点上演点啥,可马尾辫洗了澡,包裹得比洗澡前还要严严实实,直接上床睡觉了,进了被子,这才悉悉索索脱起衣服,一件一件放在床头,赵甲第上半身和下半身都是斗志昂然的,结果重伤之下去浴室冲凉,等他好不容易可以正人君子了,看到大床上马尾辫香腮绯红的坐着,被单再往下拉几公分,就能饱览胸口旖旎绝艳的美妙风光,赵甲第立即又雄赳赳气昂昂了,可这马尾辫似乎铁了心要让赵同学死去活来,一见到赵甲第穿浴袍走出来,立即缩回去假装睡觉,被单只称得上绵薄,马尾辫的曲线玲珑,一览无余,赵甲第默念浩然正气浩然正气,返回浴室冲凉。等他第二次清静淡泊地走出浴室,马尾辫又探出了脑袋,青丝缭乱,铺散在雪白枕头上,裹着被单躺在大床中央,那妖娆身段,就跟一条成精了的青花蛇似的,被单什么的,都能变成情趣物品。赵甲第眼观鼻鼻观心,坐到书桌边,看一份酒店准备的杂志,字没看进去几个,倒是念叨了刚背会的《潼关怀古》几十遍了,等忍无可忍的赵甲第告诉自己忍个p啊,转身想要来一个饿虎扑羊,却看到马尾辫当真睡着了,侧身对着他,一脸恬静,如同一个稚嫩的婴儿,天真无邪。 赵甲第轻轻钻进被窝,关了灯,躺在马尾辫身边,她下意识往温暖的身躯拱了拱,赵甲第搂住她,很不合时宜地心无杂念。 第二天清晨赵甲第醒来睁开眼睛的时候,马尾辫正近距离凝视他的脸庞,并无掩饰。赵甲第转身,跟她对视,视线稍稍下瞥了一下,可惜那里的风景就跟水墨画差不多,云烟缭绕的,总看不清澈。这对关系比较复杂的情侣在床上聊了许多,袁树讲了一些vc期间的心得,虽然才接触天使投资领域,但马尾辫上手很快,京瀚投资路子很野,不像红杉资本这类“高大全”曝晒在日光下的机构,所以一直不会去跟进一个项目,更别提给原始项目提供太多的附加帮助,京瀚的vc和pe,目的性极其明确,在好项目的种子期投资,等到成熟期摘取果实,徐振宏的变态在于除了京瀚,他手上还直接或者间接掌控了数家大大小小的零散资本,往往初轮vc和次轮vc都是由他一手控制,只不过这些高阶的违规内幕运作,袁树暂时接触不到,只是嗅出了点苗头。赵甲第没给什么具体建议,也给不了,负责掏腰包的裴翠湖都敢“放养”马尾辫这只潜力股,赵甲第当然更无所谓。 两人约好一起考驾照。袁树憧憬了一些并不遥远的目标,例如考研前要争取给妈妈买一套房子,起码要首付。给她补上保险,每个假期都要抽时间带妈妈去全国各地和国外旅游,等等。赵甲第安静听着她的讲述,有点不可阻挡的成就感。最后马尾辫提出一个请求,让赵甲第参加下个星期的新生开学典礼,赵甲第答应下来,在马尾辫的成长历程中,他见证了第一个鱼跳龙门——高考,暑假的vc实习能算第二个,以后,想必还有一个接着一个的辉煌,大大小小的,当年,杨青帝估计也是这样看着蔡姨一步一步成熟的,由女孩蜕变为女王。 复旦09届开学典礼如期举行。与国外大学不同,国内大学一般不邀请学生家长参加,客观因素是大学城容纳不下潮水般涌进的人数。赵甲第和商雀几个都坐在末尾位置上,耐心等待袁树的出现。司徒坚强和同班同学坐一堆,这小子特兴奋,他也是在bbs上混了几天后,才知道那个长得很桃花的男人,赵哥的发小死党,竟然就是复旦鼎鼎大名的雀爷,在学校论坛上专门有两批疯狂的雀粉和坚定的雀黑,前者以女性居多,后者以雄性为主,大战不止,再加上马尾辫班长即将以新生代表身份发言,司徒坚强就更加小人得志,何况这家伙是开q7来上学的,很快在他那个书院里出名,纨绔,张扬,豪爽,褒贬不一。 一个角落位置,坐着两女一男,男人笑意从容,有股成功人士的成熟淡定。两女孩差不多年纪,都青春靓丽,却是截然不同的惹眼,戴一副复古大框眼镜的女孩活泼一些,唧唧喳喳,不停嘴,恬淡一些的女孩则温婉许多,小家碧女的模样,惹人怜惜。活泼女孩是复旦本届新生,凑在另一个耳朵边上小声问道:“思姐,这位玛莎拉蒂男对你挺好的哇。” “没心没肺的潘蔚妹妹,他叫杜子康,谢谢。”一头乌黑直长发披肩的女孩轻轻道,转头望着了一眼正望向主席台方向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到上海就读艺术学院后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她认为他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多金,一半缘于优渥家世,一半是他的独自打拼,三十来岁,就有八位数到九位数的资产,喜欢自驾游,除了那辆玛莎拉蒂,还有很多部越野车,去年假期还特地为了她举办了一场上海到河北的自驾游。身边是小她一岁的小姐妹,叫潘蔚,高中校友,住一个小区,半个闺蜜,之所以介绍男朋友给她认识,杜子康毕业于复旦是一个幌子,更多,是出于女人的虚荣心理,她想让闺蜜知道,即便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上海,她也能够驾驭住一个成功而且温柔的男人。这才特地拉着他来复旦参加开学典礼,而他自然而然开了那辆玛莎拉蒂,一路上,又情理之中地吸引了很多的视线。 “杜子康是很有钱,人也不错,是一等一的优质金龟婿,可我觉得吧,还是赵学长好。”潘蔚压低声音道。 高三起就不扎马尾辫的女孩皱了皱眉头。 观察力敏锐的男人温柔问道:“思,怎么了?不舒服?”